可惜的是,不管怎麼夸,五太太那里只垂著頭不吱聲,五老爺則干脆把那繡像卷卷塞進了袖籠,然后不由分說,將那坐蓮觀音和千手觀音全都塞給了周崇——以實際行表示,此幅繡像不予割。
晚間,雖然已經過了往日就寢的時間,五太太卻仍滯留在繡房里。只是,并沒有在繡花,而是心神不寧地在繡房里來回打著轉。
直到五老爺推開忠心護主的丫鬟明蘭,直直闖進繡房。
聽到五老爺進門的聲音,五太太一個轉,背對著五老爺,然后閉了閉眼,暗暗嘆了口氣。再沒想到,因一時疏忽,那一直藏得好好的觀音像就這麼在五老爺面前泄了底……
垂著頭,等著五老爺發問。卻不想等了好半天,后那人只靜靜沉默著,竟是一點聲息都沒有。
這可不像急脾氣的五老爺。
五太太悄悄回眸,卻吃了一驚——的眼,正和五老爺的眼實實對上。
飛快轉回頭。
便聽到五老爺嘆道:“我真有那麼可怕?”
五太太:“……”
想說,我怕的不是你,我怕的是我自己……卻終究沒敢開口。
五老爺那里又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其實,我頭一次看到你,并不是你以為的那一次。在那之前我就見過你。那時候,你拿著個繡繃坐在窗下。你低著頭,手里著針在發呆……那時候我就想,如果非要我娶姚家的兒,我只愿娶你。”
五老爺盯著五太太的背影。若不是這背影他看了多年,他都發現不了,五太太聽了他的話后,那肩背微微晃了一下。
這點晃,忍不住就五老爺心頭一熱,上前一步,將手放在五太太的肩上。
五太太被他這舉嚇了一跳,肩頭張地一,卻并沒有閃躲開他。
這頓時更加堅定了五老爺那想要和坦誠相對的決心。他吞了吞氣,低啞著聲音又道:“他們都說,世間的夫妻都是這樣過來的,我父母就是那樣各不相擾地過了一輩子,可我不想像他們那樣,我想跟你和和地過一輩子。我……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我娶你,是因為我想娶你,我只愿娶你,可如果你……如果你怎麼都不會喜歡我,我……”
他頓了頓,長嘆一聲,卻仍執著地盯著五太太那截低垂的白皙脖頸,問道:“你……要我走開嗎?”
半晌半晌,五太太仍站在那里一不。
于是五老爺咬咬牙,自說自話道:“那我就當你是不想我走開了。”
他忽地上前一步,沒臉沒皮地抱住了五太太……
于是,第二天晚上,泡在浴桶里的珊娘便又知道了一條本不該知道的大新聞——五老爺連著兩晚留宿在太太的院子里了……
新聞之所以稱之為“新”聞,便在于其不多見的新奇。而當同樣的事件堅持不懈地發展了一個月,且看樣子似乎還會繼續堅持下去,人們對此事的態度,漸漸也就從獵奇變為平和,再漸漸的,也就習以為常了。
五房的下人們是如此,五太太居然也是如此。直到某天,當打開柜想要找件裳,卻發現的柜竟被五老爺的裳占了半壁江山后,才猛然醒悟到,他們夫妻間的關系,似乎不知不覺間,變得不太一樣了……
于是,五太太忽然就想到了林老夫人說的那句話:“別人覺得你好,便是你覺得自己不夠好,在別人眼里,你就是個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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