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臟?”五太太一愣。
“那些孤貧院的人,有些上還有殘疾,還有人上帶著病,你就不怕?!”洪夫人又道。
五太太又愣了愣,才搖著頭道:“也沒什麼……其實他們都把自己收拾得干凈的,就是穿得破了些而已……”
洪夫人又是一聲冷笑,忽地放大了聲音,斜睨著眾人道:“正是如此!那些人不過是窮了些,穿得破了一些而已,偏就被人當瘟疫一般避著!”
頓時,那議論聲小了下去。五太太不知其意,不一陣不安。連珊娘也是一陣不解。
就只見洪夫人忽然彎腰過來拍了拍五太太的手,對和藹一笑,道:“你是個好的。之前我就聽說過你的善舉,只是還不知道,你竟就是玉繡的傳人。”又道,“你許不知道,我在捐募會里擔著理事之職。可說起來有愧,京里的孤貧院竟都比不上你們那個鎮子上的。京里人對他們都存了偏見,都覺得淪落到孤貧院里的人,不是因為懶就是因為饞,要不就是些說不清來歷的孩子。他們捐錢捐一個個倒還肯的,偏像你那樣,肯教他們一門能養活自己的手藝的,卻是之又。”
五太太這才明白的意思,便靦腆笑道:“我在家里曾教過那些人,也該算是有點經驗的,您若不嫌棄,我愿意去教們。”
洪夫人的眼一閃,笑道:“你可知道你那玉繡,如今已經被人哄抬什麼價碼了?你竟肯說教就教?”
五太太不以為然地笑道:“我真沒覺得我那繡活有什麼跟人不一樣的地方,若說不一樣,也不過是針法組合不同罷了,只要有心琢磨,我不教人也會的。”又笑道,“其實便是我去教,也不過是教著們一些基本針法而已,誰都能教的。只是最后繡什麼樣,就要看各人的領悟了。”
“正是,”珊娘笑道,“我跟著太太學了那麼久,我覺我繡的還是跟小時候一樣,也沒見有什麼長進。可見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各人。”
這般一打岔,剛才那有些凝重的氣氛頓時就輕松了下來。
比起五太太的善舉,方老夫人更想知道珊娘是個什麼樣的人,便問著,“你也跟你太太去過孤貧院?”
林如稚搶著笑道:“老夫人再想不到,我十三姐姐竟會修西洋鐘表,倒教出好幾個徒弟來了。”
珊娘笑道:“那東西只是看著復雜,原也簡單的,不過是萬變不離其宗……”
“得,”林二夫人截著的話笑道,“聽聽這母兩個,別人看著千難萬難的事,到了們里,竟都這麼輕松。”說得眾人一陣笑。
珊娘夫婦也給袁家九嬸子下了帖子的,所以九嬸也帶著的兩個孫,在家里待嫁的云兒,還有年紀還小的雨兒姐妹兩個一同來了。
雨兒是個活潑的,且也繡,便問著五太太,“我死太太這手繡活了,我也想學……”
話還沒說完,就姐姐云兒拉了一把。
太太笑瞇瞇地道:“你愿意學我就愿意教。”
林如稚和林二夫人在京城時,也經常去捐募會幫忙的。只是如今二人才回來,加上今年林如亭和林如軒都要下場趕考,母二人才一時沒怎麼去捐募會。但之前在梅山鎮時,珊娘就聽林如稚說過京城人對孤貧院的偏見。如今見洪夫人這般說,再看看那些帶著各種目的看向五太太的眼,眼珠一轉,看了洪夫人一眼,扭頭對五太太笑道:“一個是教,一群也是教,太太既然答應去孤貧院教那些孩子學刺繡,倒不如我們也跟著一起去,順便也跟著一起學,省得太太費兩遍事。再者,若是孤貧院那邊有什麼我們能幫忙的事,正好我們也能順手幫上一幫,也算是替自己積德行善了。”
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洪大人是個耿直的,洪夫人其實也不比洪大人好得多,因此,當意識到珊娘這是以“玉繡”之利,引那些世家夫人小姐們去關注孤貧院時,眼前頓時一亮。
晚間,當洪大人贊著袁長卿的斂不外時,洪夫人則想著珊娘的機靈,便笑著對洪大人說了句,“巧婦伴拙夫。”
——若是珊娘聽到這句評語,怕是得大喊冤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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