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侯瑞安置在客院里睡下后,袁長卿回了房,見珊娘靠著大迎枕一臉沉思的模樣,便過去將耳朵在那高高隆起的腹部聽了聽,笑道:“今兒你們母兩個可還好?”
珊娘白他一眼,撇著道:“誰告訴你這是兒的?”
袁長卿笑道:“我想是兒還不行嗎?”
“若是兒子呢?”珊娘道。
袁長卿學著撇了撇,道:“兒子就兒子吧。有個哥哥也好,正好學著護住他妹妹。”
珊娘一陣無語,瞪著他道:“這個還沒生呢,你就想著下一個了?!”又問著他和侯瑞談得如何。
袁長卿把侯瑞的話跟說了一遍。他是個心細之人,早發現侯瑞的事似乎珊娘很是心神不寧,但他再猜不到珊娘的心結所在,只當是擔心侯瑞父子關系,便又笑道:“放心吧,他們總會和好的。”
頓了頓,又道:“回頭我再去勸勸老爺,對孩子不能那麼簡單暴。其實要我說,瑞哥兒不過是覺得自己在助人于危難而已,他對那個孩,倒未必是有什麼私在里面。老爺若是不手,不定侯瑞都沒覺得那孩怎樣,老爺這麼一手,倒事復雜了,瑞哥兒對那個孩抱了愧疚。若不是我查到這里面有問題,不定還真能那個孩得了手。”
“你呢?”珊娘忽然道,“若是我們的孩子遭遇這樣的事,若是其中沒有袁昶興的計謀,單純只是遭遇到‘養花人’,你會怎麼做?”
自珊娘有孕以來,袁長卿像強迫癥一般,總找著那些有經驗的婦人們收集著有關孕婦的那些知識,所以如今他對孕婦的喜怒無常和緒波已極是悉。且他還發現,珊娘和別的孕婦不同。別的孕婦多總擔心自己生產時的安全,以及肚子里的孩子是否健康,卻莫名其妙地更是擔心孩子們的未來,總像現在這樣,時不時地抓住他,設想出種種以后他們可能會遇到的教養子的問題,著他給答案……
袁長卿想了想,側和珊娘在一個大迎枕上,答道:“我大概會先看著,若他只是同心發作,便罷了……”
“若他真了心呢?”珊娘截著他的話道。
“這個嘛,”袁長卿道,“先看看那姑娘如何吧,若是還行……”
他話還沒說完,珊娘就生了氣,撐起手臂怒道:“你說得輕巧!你現在說得那麼理智,可事真正臨頭時,誰還能保證一直那麼理智著?!我恨不能把那姑娘從我兒子邊遠遠的趕開,誰能想得到會如何?你倒好,平白撿著,裝個好人……”
雖說天氣已經漸漸了秋,珊娘原還是個畏寒的質,可如今卻因著懷著個子的緣故,珊娘總覺得上燥熱著,連帶著那脾氣也變得更是火了三分。見了氣——當然,這時候的孕婦要生氣,簡直沒個理由可講——袁長卿忙一陣伏低做小,順著的意思道:“對對對,你說得對,我那不過是假設嘛,真正事臨頭時,我定然也理智不了的。”又哄著道,“若是我們兒子遇到這樣的事,我定然會帶著人把那‘養花人’的老巢給端了,如今留著他們不是還有用嘛!”
他湊到珊娘耳旁,把他反過來算計袁昶興的事大概說了一遍。
這會兒珊娘才不關心那袁昶興的死活呢,正因的心結而煩躁著,便揪著袁長卿的襟,瞪著他道:“我們換種說法。如果你是我兒子,你遇到一個賣花,你真心喜歡上了,也真心喜歡你,可我覺得你倆門不當戶不對,我就給了爹一筆錢,他把那孩弄得遠遠的,再別出現在我兒子面前。我不知道是別人養的‘花兒’,也不知道那個所謂的爹就是‘養花人’,那個‘養花人’從我這里知道那個孩要背叛自己,就把那孩賣去了煙花地,然后那孩自盡了,死得極慘。那是你極喜歡的孩,你會因此恨我嗎?”
見又展開了的想像力,袁長卿無奈地在心里嘆了口氣,才剛要配合著的“游戲”,卻忽地一他的胳膊,皺著眉頭又道:“不對,換種比方。比如,我是那個‘花兒’,你姥姥是你娘,你喜歡上了我,姥姥卻覺得我們門不當戶不對,想要我的‘養花人’把我弄走,結果卻害我死得很慘。這時候你會不會恨姥姥?”
袁長卿一陣皺眉。
珊娘又道:“你別順著我的意思去想,只說你自己。如果依著你本來的,你會怎麼想?又會怎麼做?”
袁長卿果然認真想了想,道:“我應該會很生氣吧……”
“會恨嗎?”珊娘問。
“也……許……”袁長卿沉思著道:“也許會恨一陣子,但大概不會永遠恨著吧。不管怎麼說,便是做得過分了,總是為了我。”他握了握的手,“你若是因出了什麼事,我或許沒辦法原諒,但應該也不會真的恨。便是我心里始終過不去那道坎,但……”他又搖搖頭,“怎麼說,都是我的親人。”
珊娘不想起最初開始裝病時,便是兩個孩子再怎麼生著的氣,也總是在第一時間趕回來……
忽的,豁然開朗——便如的父母對做了什麼過分的事,心里或許會一直過不去那道坎,或許會一直怨著他們帶給的那些傷害,但若說真的會一輩子恨父母,別說袁長卿,便是前世變得那般偏激頑固的,大概也做不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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