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就這樣,也嚇了巨風他們一跳。巨風忙低聲道:“關窗戶,快遠離了這邊!”說著,領著大等人反擊地往那船上也了一排箭。
珊娘氣惱地抓住仍得意著的五老爺,又搶過侯玦手里的弓箭,喝道:“都給我老實點!這都什麼時候了,竟給人添!”說著,拖著父親和弟弟就從窗邊退開了,又喝令人過來關窗。
六安搶著過去,先是掩了半邊窗,又咬著猶豫了一下,抬頭沖著頭頂上方了一句:“你小心點。”然后才關了另半片窗。
已經翻上屋頂的巨風原正領著大等人往船上著箭,忽地聽到六安的聲音,他愣了一下,然后抬手一抹鼻尖,斂去邊不為人知的一抹笑,從箭囊里出一只箭,全神貫注地盯著袁昶興因被中手拼命掙扎而不小心在尸外面的一點要害——那只有寸許的一點腰腹——就了過去。
屋,珊娘仍在教訓著那個心未泯的父親,還有那滿臉不甘,仍想再試一試他的箭藝的侯玦。正這時,忽然外面傳來一陣,珊娘才剛要轉去前廊看個究竟,后窗竟也跟著起了。猶豫了一下,便先就近往后窗看去。
卻只見原正停泊在圍墻下的那艘船竟在拔錨。而遠,則朦朦朧朧似有一個黑乎乎的大家伙正緩緩靠過來。
“那是什麼?”珊娘忍不住問道。
一同跟過來的侯玦對那個東西的形狀最是悉,忽地道:“飛燕船!哥哥的飛燕船!”
珊娘靠近窗戶仔細一看,還真是!那高高的桅桿,那長長的撞角,那細而狹長的船,可不就是那橫行海上的利——雙桅飛燕船嘛!
和高而狹長的飛燕船比起來,那原本圍攻珊娘家的陸戰船立時顯得跟個玩似的。似乎都不用那飛燕船使用撞角或者開炮,只這麼輕輕一撞,都能把這矮趴趴的戰船碾進水里一般。
顯然飛燕船也知道自己優勢所在,所以明擺著一副睥睨一切的神態,只不急不徐地緩緩向著那艘陸船碾過來。而那艘陸船,終于趕在飛燕船過來之前,功地起了錨。
等那船逃離探花府的圍墻下,珊娘才知道飛燕船為什麼會那麼不著急進攻。見炮彈不會誤中探花府,飛燕船上才閃過一道燈語,接著,便是“轟”的一聲巨響,竟是那飛燕船直接沖著那陸船開了一炮。頓時,那陸船被打兩截。見船上的人紛紛往水里跳著,想著袁二的手恰好被五老爺那一箭給訂在了甲板上,珊娘不一陣快意,這才轉去看前廊上的靜。
還沒出得門去,那胳膊上裹著繃帶的桂叔就已經跑上樓來,向眾人報告道:“太子府的援兵到了,門口的叛軍全都散了。”又看看珊娘,道:“姑爺也沒事,特意這位將軍來給姑娘報個平安……”
他話還沒說完,就后面跟著的一個大胡子將他撥到了一邊。
珊娘倒還記得他,正是袁長卿中毒時,護送太子微服而來的那個大胡子將軍。
將軍極認真地將珊娘上下打量了一番,正道:“夫人沒事就好。”又道,“夫人莫怪,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我親眼看一看夫人,好回去報予袁大人知道。”
珊娘的臉不由一紅。知道,定然是一向不聲的袁長卿行中帶出了痕跡,才太子下了這種奇怪的命令。忙向著那個死板的大胡子將軍頷首行了一禮,道:“有勞將軍了。請將軍轉告外子一聲,家里一切都好,請他不用牽掛。”
于是,這一夜便這麼有驚無險地度了過去。
雖然知道袁長卿是平安的,可到底沒能親眼看到他,珊娘不顧眾人的勸告,在前廊的人靠上坐了,撐著額頭,遠遠看著皇城里漸漸被人撲滅的火。
見勸不住,李媽媽只得拿了襲厚斗篷來,便由著在廊下坐著了。
這會兒五老爺則在屋子里一陣喊爹娘的呼痛。卻原來,不會用弓的他雖然僥幸中了那令他得意的一箭,卻也那弓弦割了他指腹上的一塊皮去。這會兒危險解除了,五老爺才想起來手上的傷勢,便靠著五太太一陣撒賣癡,纏著五太太給他包扎傷。
侯玦實在看不過眼爹娘的膩乎勁兒,便轉出來,打算帶那兩個小人兒去補覺。全哥兒早乖乖伏在娘的肩上打起了小呼嚕,袁霙卻仍撐著,只瞇瞪著雙眼抱著珊娘的膝蓋不松手,說什麼都不肯離開他娘。
珊娘這會兒也不想離開兒子。也虧得如今已經是初夏時節,便是夜里也不冷的,于是珊娘人拿了小被子來裹了袁霙,讓他睡在邊的人靠上,則繼續以手指撐著腦袋,看著皇城的方向。
初夏的早晨來得極早,剛過寅正,那天際就吐了白。漸漸明亮起來的天下,可以看到原本整潔的京城經過一夜的暴風驟雨,有好幾屋舍仍在燎著青煙,街道上時不時能看到一些紅衛在巡邏,除此之外,家家戶戶都閉了門戶,那大街上再看不到一個人影。
這時,原已睡著了的袁霙忽地爬了起來,著眼了聲“爹”。
這孩子,雖然更黏著珊娘,卻似乎跟他爹有種不一樣的應。當初袁長卿中毒時,他就莫名其妙地哭鬧不已。如今聽到他突然著袁長卿,珊娘嚇了一跳,本能地抬頭往皇城方向看去,卻遠遠看到一匹大黑馬正沿著細長的小巷七彎八繞地向著探花府的方向奔來。雖然那初升的晨珊娘看不清那馬上騎士的面容,但卻本能地知道那是誰。
“是呢,”一手著微微隆起的小腹,一手著兒子的腦袋,看著那漸行漸近的人影笑道:“你們的爹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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