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時修把剛才肖小昂從書包里坑出來的東西悉數都裝了回去,但是肖小昂給他的儲蓄罐,卡通錢夾還有那一本寫了十張簽名的畫本卻沒有放進去。
他稍作整理了一下后竟是塞進了他的包里。
肖小昂眨著他的大眼睛有些喜出外的看著殷時修,“你收下我的錢是同意了麼?”
“我們先去吃飯,吃飯的時候不討論這個問題,畢竟……你很想要蘇小萌,我也很想要,我得好好考慮一下,對不對?”
肖小昂忙點頭,
“對,對!”
“那咱們先去吃個晚飯,把肚子填飽。”
“好。”
殷時修把肖小昂的服整理了一下,把圍巾給他好好系上,這才一前一后的進了電梯。
出來的時候,天已經有點黑了,殷時修看了眼時間,這會兒已經六點了。
上的手機震了一下,殷時修看了一眼,正是蘇小萌打來的,殷時修看了眼肖小昂,還是接了起來。
“你在回來路上了麼?”
“我今天不回來吃飯了。”
“啊?哦……好。那你在哪兒吃飯啊?”蘇小萌隨口關心了一下。
殷時修又瞄了眼肖小昂,隨即便想到了之前小萌和肖言父子大晚上的去簋街吃夜宵,還很得意的和他說什麼……
“關心啊?要不要過來蹭?”殷時修一邊打趣的問,一邊開了車鎖,讓肖小昂坐進去。
殷時修坐到駕駛座上。
“切,才不要,和誰一起吃飯啊搞的這麼神,都不提前和我報備不會來吃飯……”蘇小萌嘟囔著,而后酸不溜幾的說,“哪位,說出來我也許還認識呢……”
殷時修勾著,看了眼后視鏡,肖小昂乖乖坐在后邊等著,殷時修對他道,
“把安全帶扣上。”
“……哦。”
肖小昂應了一聲,又把安全帶給扣上了。
肖小昂可是非常聰明機靈的,他現在就是要乖乖的聽話,絕對絕對不能讓殷時修討厭自己,不然那說不定他就會反悔了。
蘇小萌在電話那頭,這耳朵可也是豎的相當高了,仔細的聽著電話那頭的靜……
“小孩兒的聲音?”
“哇,夫人,您這是狗耳朵啊。”
“你才狗耳朵呢!”
蘇小萌當即駁斥過去,殷時修驀地一笑,車后座一直安安靜靜坐著的肖小昂聽著殷時修在講電話,總覺得好像……
殷時修靈敏的多,往那后視鏡一瞄,就瞄著了肖小昂一臉狐疑外加蠢蠢的模樣兒,立刻對小萌說道,
“!回來再說。”
這說完就掛斷了電話,電話那頭的蘇小萌看著被徑自掛斷了的電話,眼睛一瞪,“殷時修,你竟然敢掛我電話!”
“媽媽……”
“干嘛!”
“……你好兇哦。”雙雙嘟囔了句,而后便立刻湊到了哥哥邊上。
蘇小萌深吸口氣,又瞪了手機一眼,心下暗暗道:等你回來,我們好收拾!
————
“剛才……是蘇小萌?”
果然。
肖小昂那機靈的神,殷時修就知道他聽出來了。
“恩,是蘇小萌。”
“啊,那你怎麼不讓我也和說句話呀?”
“我為什麼要讓你跟說話?”
“……”肖小昂嘟著,嘀咕了句什麼“真小氣”就坐了回去。
殷時修見他安全帶系好了,問,“你平時喜歡吃什麼?”
“披薩。”
“好,那我們就去吃披薩。”
“我只吃必勝客的披薩。”肖小昂補充了一句。
然而殷時修卻說,“我們今天不吃必勝客的披薩。”
“啊?”
“我帶你去另外一個地方吃披薩。”
“可是我只吃必勝客的披薩啊。”肖小昂連忙又說了一遍。
殷時修頭一偏,定定的看著他……肖小昂長的脖子慢慢了回來,哼唧道,“好吧好吧,隨你。”
誰讓蘇小萌還在他手上呢。
殷時修帶肖小昂去的是米其林五星的一家法式餐廳,以肖言家的財力,他能給肖小昂的,肖言都能給,這點,無需考證,他便能篤定。
只是……
肖小昂吃必勝客的披薩沒問題,但他不能讓肖小昂只吃必勝客的披薩。
肖小昂站在米其林餐廳外,看著這一片仿佛有點點星裝飾著的漂亮建筑,張大了,哇嘆了一聲。
“先生,有預約麼?”
殷時修從懷錢夾里掏了一張卡片遞給上來接待的服務員。
服務員接過卡,微笑伏腰請他們往里面走。
肖小昂又眨了眨眼,跟在殷時修邊拽了拽殷時修的服,問道,“他們為什麼向你鞠躬啊?”
“這是法式餐廳服務員對待客人的基本禮節,是歡迎我們的意思。”
“哦。”
肖小昂點了點頭。
殷時修稔的穿梭在餐廳的最高等級貴賓通道,“我們不要包廂,河景靠窗位置就行了。”
“好的,先生,這邊請。”
服務員領著他們落座在一個靠著河景的位置,從窗邊看下去就是一片波粼粼的河面,河面上有幾艘小船,月亮慢慢從云層里浮出來。
“menu。”
服務員把菜單拿給殷時修,殷時修對他道,
“他喜歡吃披薩,比較適合小朋友口味,你們店里做的比較好的推薦一下。”
服務員對殷時修介紹了幾種,殷時修也沒有特意的去問肖小昂的口味,而是憑著他自己的直覺選擇了一款。
又點了兩道主餐,幾個配菜和飲料。
肖小昂又站到落地窗邊,看著底下河面的眸子里像是閃爍著星辰一般……
殷時修靠在椅子上,雙手環……鷹一半銳利的眼,此時眸子里是旁人難以察覺的溫。
他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平自己心里巨大的起伏波!
他窩在大廳的沙發椅上,頭歪著,睡的沒什麼形象,小毯子蓋都沒蓋好,順的碎發斜到一邊,額頭中央那殷紅的花形胎記……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忘掉。
那一瞬間,他心里有無數的疑,有太多的死結,有理不清的緒……震驚,甚至是恐懼突然就向他襲來。
肖小昂的出現就像一個用巨石制作的錘子,重重落在他上。
那一瞬間,他無需再去糾結小萌為何總是和肖言父子糾纏不清,他無需再去糾結為何小萌那麼牽掛他,惦念他……
肖小昂是他和蘇小萌的孩子。
他甚至連dna鑒定都不用做,就可以篤定這一點。
從外貌上,從格上,從眉心的這個胎記上,這些就足夠說服他了。
餐點上的很快,但是披薩有點慢,肖小昂嘗了一下殷時修點的鵝肝,又嘗了點海鮮,覺得味道都不錯,于是也對即將送上來的披薩有了點小小的期待。
披薩送上來之后,也的確沒有讓肖小昂失。
他吃的滿都是油,殷時修只是靜默的吃東西,肖小昂已經完全被自己面前的披薩給征服了,自然也是顧不上吃飯。
殷時修想,上天可能真的是很喜歡和他開玩笑,一個接著一個,玩不膩似得。
埋怨著上天的同時,也只有天知道,殷時修此刻心里有多激。
他不知道五年前,小萌的難產的那場手是怎麼做的,不知道那中間還有他不知道的利益關系,糾葛,不知道明明說是孩兒的小寶怎麼會長一個男孩兒,明明已經手腳冰涼了一個死嬰的孩子怎麼就好好的活了下來,長大了。
五年前發生的一切對此時此刻的殷時修來講就是一團迷霧。
可他現在不急著解開這團迷霧,他現在就著和這個莫名其妙就長大了的孩子坐同一桌吃飯的覺。
一份披薩大約是四個年人的份,但看肖小昂這架勢是打算一個人吃上兩人份……
“你這肚子能裝的下這麼多東西?”
“好吃嘛!”肖小昂坦誠道。
殷時修了,輕笑著看著他,問,“那你覺得是這里的披薩好吃,還是必勝客的?”
“這里的!”
肖小昂沒有半點猶豫,立刻就給出答案,
“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必勝客有兒樂園。”
肖小昂這已經張了一圈了,也沒有見到可以讓他們小孩子游玩的兒樂園。
“好像是哦。”
“而且必勝客還有玩送。”
肖小昂又補充了一點,結果這話就不偏不倚的被一旁的服務員聽到了,那服務員暗暗地嘲笑了一下,心想,他們這是什麼餐廳,必勝客那是什麼餐廳,能比麼?
就那麼輕輕的帶著一自得和嘲味的一笑,就被殷時修不經意的看見了。
他抬手,示意那服務員過來一下,那服務員立馬畢恭畢敬的走了過來的,“先生,有什麼我能幫助您的地方麼?”
“你去過必勝客麼?”
“啊?哦,去過。”
“那你吃過那里的披薩麼?”殷時修又問。
“唔……已經很久沒有吃過了,那里的披薩和我們店里的肯定沒法比啊。”
“看你的年紀,有孩子了麼?”
“……還沒有。”
服務員有些惴惴不安,不是很明白他問這些話的意圖在哪兒。
“將來如果你有孩子,千萬不要帶他來這里吃飯。”
服務員一時間不是很明白。
殷時修見他一臉疑,道,“因為會被服務員嘲笑。”
“……”服務員面一僵,對上殷時修含著戾氣的雙眸,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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