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意挨了老太爺的那一下后，又休養了幾天方能下床。他不怎麼出門，只在院子里舒筋展骨。老太爺讓他回程家養傷，他也不依，這樣則導致二姨太兩頭跑。

老太爺想到，這小孫子應該是要和周紅紅培養，思及此，便由著他去。然而事實卻是，周紅紅心里還是糾結于程意點破自己心思那事，并不是經常過來。

程意對此不甚在意，他的日子自在得很。

有次周紅紅去送藥，見到院子里幾個人圍著他在說話。

仔細一看，原來是他以前的流氓幫，頓時生出一子的氣。程意半死不活的時候不見這群人來噓寒問暖，這下卻都來湊熱鬧了。

程意見到，漫不經心地笑了下，然后又轉頭和那些人聊天。

周紅紅把藥包放在廚房，本想囑咐他趁熱敷上，卻見那群人七八舌的，不上話，便作罷。

臨走的時候，其中一人道：“時嫂子怎麼不過來服侍著啊？”

周紅紅的腳步未停，直往外走，卻仍聽到程意這麼回答著。“沒有什麼時嫂子了，以后都別提嫂子這個詞。”

是的，沒有時嫂子。

周紅紅想，應該也不會有周嫂子吧……

后來的事實證明，的確沒有周嫂子，那群人喚“周姐”。對于這個稱呼無。這麼一群年紀都比大的人，虧他們得出口。

周紅紅因為升高三，暑假末便要開始補課，把蒸藥的細節寫下，給程意。“你回程家以后，讓下人按照這個方法蒸就可以了。”

他卻懶懶地答。“誰跟你說我要回程家。”

“那讓老太爺派人過來？”都搞不懂，在程家有人好生伺候著，他怎麼就是不樂意。

“我在這不都有你照看麼。”

如實道：“高三學習張，我沒那麼多時間，周末也要補課。”

程意深深地看一眼，才不正經地笑。“我人在這，我就歡喜這地兒。”

這話周紅紅并不當真。他這人向來胡謅瞎掰，本分不清真還是假。繼續繞回正題，“這藥蒸起來復雜的，還是讓老太爺派個人過來吧。”

“得，你不想弄，我自己弄。”

又覺來氣，“不是我不想弄，是我沒時間。考大學不是說著玩的。”

他似是想起什麼，突地語調轉冷。“你以為考上大學咱倆就沒事了？”

怔了怔，本來就是這麼想的。

程意盯著，一字一字地道：“我告訴你，想都別想。”

周紅紅略顯驚愕。上次程意說他倆也可以發展看看，并沒有應允，后來彼此一直沒再提這事。見他也不是真的對上心。希越大，失越大，索不讓自己去想。哪知，他竟是真格的。

“這，以后的事，哪知道呢。”

“我還就知道了。”他一把擒住，抬起的下，平平的調子。“周紅紅，說了跟我的，說話要算話。”

就怕他這晴不定的脾氣，保不準什麼時候就發作，都不敢回視他沉的眸子，暗自強裝淡定。“那……不是哄老太爺麼。”

“我后來也說了，咱們倆勢必要在一塊兒的。”

掙他的箝固，卻敵不過，有點急了，“又不是什麼事都是你說了算的。”

他挨得近些，忽地笑了起來，“你不就心里著我麼？我讓你如愿。”

“誰著你了，我才不想你。”是真氣了，他三番兩次以這般的高姿態穿的愫，讓都覺無地自容。

“不想？我讓你不想！”他狠的下，勁越來越重，另一只手按住的腦袋，讓靠近自己。

周紅紅直泛疼。

他平時里雖然輕佻，但起碼不曾對過手。今天這是第一次。

“想不想啊？”他表面還是笑，眼底卻是一片冷然。

也是倔起來了，是不吭聲。

程意見下已然通紅，微微瞇眼，松開。“得，來日方長啊。”

恨恨地推開他，奪門而出。

自那以后，好一陣子都不去見他。一來，心里有氣；二來，學習確實忙碌。

倒是二姨太偶爾會過來周家串串門子。

二姨太眼見自己兒子好得七七八八了，卻仍不肯回家，便和周媽媽埋怨道：“都說生男娃爭氣，我看你家紅紅閨才是真的心。”

周媽媽笑，“男娃娃都好，只要是自己的娃。”

“我看他是在家沒在外面自在，賴著不走。”

周紅紅在房里聽見，倒是覺得二姨太這話說到點子上了。在程家，老太爺諸多規矩，去都覺戰戰兢兢，何況生散漫的程意。

某日，周媽媽熬了些滋補的湯，因著現在對程意也沒那麼大見了，便撥了電話他過來。

周紅紅見到他，只勉強打了聲招呼，便默默地喝自己的湯。

程意對周媽媽還算有禮貌，之后就和周紅紅虛應了幾句。待到周媽媽進了廚房，他才對著周紅紅調笑。“學習很忙？”

沉沉地嗯了一聲。

他又出略顯諷刺的表。“忙得沒空想你男人了？”

“你胡說什麼呢。”惶惶地看了眼廚房，生怕被周媽媽聽去。

他倒氣定神閑，嘬了一口湯。“老爺子讓我好好待你。”

周紅紅這才想起，他倆好久沒去老太爺跟前晃悠了，聯想到可能是老太爺又給了他力，便道：“那咱倆改天去見見老太爺吧。”

他抬眼看，那笑容簡直勾魂攝魄。“心疼你家男人了？”

“我是怕老太爺揮子，你又得病殃殃的。”周紅紅對于他輒就“我人”“你男人”很不自在，好像他們就是那麼一回事似的。

他從鼻子里哼出一句：“你就是不實誠。”

“你到底要不要去？”

“去，當然去，我這不在老爺子面前還得沾你的麼。”

周紅紅覺得和他說話不到幾句就會來氣，索悶頭不再說話。

程意還想說什麼，眼角余瞥見周媽媽從廚房出來，便也止住了。

周紅紅喝完湯就躲到房里，程意沒再糾纏，和周媽媽客氣地道謝了一番便也回去了。

星期六的晚上，程意來電話，讓周紅紅明天陪他去見老太爺。答應了。

去程家的方向經過周紅紅的大舅家，便早些，直接去大舅家等。

這一去才知道，程意原來一直有人伺候著。

周紅紅在院子里見到鎮西某家姑娘，正是婀娜多姿的花樣年華，飄向程意公子的眼神，中著直率，直率中著嫵。程意微彎角應對，兩人氣氛十分融洽。

周紅紅被這出盎然的春/意刺傷了眼。低下頭，退了出院子。

程意瞥見周紅紅的影，于是心不在焉地和那位姑娘道別。待那姑娘眉目含春地飄然離去，他才看向門外的周紅紅。

“進來吧。”這話儼然他是這屋子的主人一般。

周紅紅肅整了表，“不是去老太爺那兒麼？”

“他這時候還在聽戲。”說完他睨一眼，“我是說過去吃午飯，你是昨晚激得睡不著呢，這麼一大早的就過來。”

這下尷尬了，意識到自己記錯了時間，又給他抓住了笑柄。立即掉頭就往回走。

程意見這副模樣都懶得說了。

周紅紅回到家就往自己房里走。

周媽媽見到問著：“怎麼沒去老太爺那麼？”

周媽媽對于自家兒和程意演戲的事都習以為常了，有時候和二姨太聊天，聽這程意也不是什麼大大惡之人，至甩程昊十條街以上。

“我弄錯時間了。”周紅紅悶悶地道。“我先去做作業，中午再過去。”

“去吧，也別耽誤了學習。”

周紅紅應了周媽媽一聲，就閃進了自己的房間。

暗自鄙視自己，怎麼會這般烏龍。不過，倒是知曉了，程意在這段時間里瀟灑得很，說不定現下又有哪家姑娘送上門去了。

他就是個下/流/胚！

臨近中午的時候，周紅紅在大舅家的院子外張了下，生怕又撞見郎有妹有意的場面。

卻被抓個正著。“周紅紅，你是來捉/的？”

抿，“我這不怕打擾你的好事麼。”

“我真要辦事，你還能打擾我？”他又掛起那下/流至極的笑。

“你……你不要臉！”

他斜凝，似是在回味什麼，“敦/倫之樂，在于暢也。”

周紅紅從牙里出兩個字，“下/流！”

“哼，周紅紅，咱們走著瞧。”他拋下莫名其妙的一句話，然后把大門反鎖，見還愣在原地，也不管，徑自往程家方向走。

反應過來后，才追了上去，卻不想和他并肩而走，于是在后面保持一米左右的距離。

半路，有位姑娘滴滴地和程意問了聲好。他就是隨意一笑，卻也魅煞了那姑娘的心神。

周紅紅視而不見，正要繞過這兩男，程意卻忽的拽住，對那姑娘笑道：“這不，我和我人正準備回家吃中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