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應對瘟疫開的醫舍。
街道空,百姓都已被清走了。
車門還未閉,但也沒多時間了。
城門也有重兵把守,有大都護的近衛打點,方才放行。
馬車駛出城門,不多時便停了。
未到軍中,但軍中方向已有大軍自城外而過。
新麻利地下車,揭開簾子,將棲遲扶下來,曹玉林跟在一旁,也扶了一把。
棲遲腳踩上灰白的土地,攏著披風看出去,遠一片開闊的原野,草半青半黃,在風中搖曳。
一行大軍遠遠而來,綿延相接,一無際,如同一道割開天地的屏障橫擋在眼前。
隊伍的最前列,馬蹄聲陣陣,有人策馬而來。
曹玉林抱拳退開,新也退后幾步。
轉頭,看見伏廷馬而來,眼神落在他上,頓了頓。
伏廷上穿上了鎧甲。
玄的鎧甲覆在他上,凜冽厚重,可他坐在馬上的姿筆,周被勾勒得如雕如琢。
是第一次見他這模樣,不多看了幾眼:“看你這樣,便覺得要打仗了。”
伏廷抿,馬下來,幾步走到跟前,裹著黑胡靴的長停在眼前:“各州已到收之時,突厥應該按捺不住了。”
棲遲想起先前幾位都督夫人的閑談,也料到了,卻也松了口氣,因為聽他這麼說,便是事先防范,還沒攻過來。
“要往哪邊?”
他指一下東北面:“這里攻不進,他們轉向了。”
棲遲點頭,忽而看見遠的賀蘭都督夫人立在馬前,一只手在馬上坐著的人口,在說著什麼,那位應當就是賀蘭都督了。
不僅是,其他幾個都督夫人也都大同小異,各位都督或在馬上,或在馬下,幾位夫人都著左手按在他們前,說著胡語。
“們在做什麼?”小聲問。
伏廷轉頭看了一眼:“鐵勒胡部的規矩,人在男人出征前都會這樣,祈禱平安。”
說完眼睛看著,忽的角一牽,轉就走。
朝那頭的羅小義揮了下手,便是號令軍隊開拔了。
羅小義坐在馬上,眼從遠遠站著的曹玉林上收回來,干咳兩聲,轉頭去吩咐。
伏廷手抓住韁繩,正要上馬,覺后有人跟著,回過頭,就見棲遲站在后。
眼睛看著他,輕輕抬起一只手,按在了他的口。
伏廷盯著,又看著那只手。
“怎麼?”眼神輕:“我還以為你方才是想要我這樣的。”
他靜靜地站著,眼中沉沉然的兩點黑,如墨翻涌。
棲遲掌心里著他強有力的心跳,眼掃了掃左右:“我該說什麼?”
他不可遏制地笑了:“隨你。”
棲遲認真想了想,不好耽誤他時間,迅速地說:“那就平安。”
伏廷頷首,垂眼看了看小腹,手了一下。
收回了手,察覺四周都看過來了,耳后有些熱,若無其事地退開兩步。
伏廷上了馬,看一眼曹玉林。
后者朝他抱拳:“我這便送嫂嫂回去。”
他點頭,又看一眼棲遲,打馬往前。
大軍遠去,諸位夫人這才念念不舍地回頭,都涌到棲遲邊來,又是一番道謝。
棲遲目送馬上的背影遠了,笑了笑,領著眾人返回。
※
伏廷去的十分及時,一如先前,橫擋在突厥的突破口。
據說這次了手,突厥先鋒挫,撤退幾十里,暫無所獲。
不過數日,曹玉林便探得了這個好消息,帶回都督府里。
是夜,棲遲坐在床頭,如常端起一碗溫補的湯藥。
新一字一句告訴了這消息,順帶往碗里加了勺:“家主可以放心了。”
緩緩喝完,點了點頭,又漱了口,安心睡。
既然能抵擋這麼久,這次應當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躺在床上時,無端地又回想起了手按在伏廷口時的那一幕,心里迷迷糊糊地想:還準的。
因為易乏,近來睡得多,很快便眠了。
不知何時,外面突兀地傳出一陣急促的鼓聲。
棲遲被驚醒,睜開眼,又聽一遍。
又烈又響的急鼓。
眼前迷蒙,似有一層亮在跳躍。
眨了眨眼,再三看了看那陣亮,在床帳上拖曳出影,飄搖躍。
神思一下清醒了,立即扶著小腹坐起,披上外衫,赤著腳便下了床,走到房門口,一把拉開門。
一熱浪撲來,外面火熊熊。
新匆忙跑了進來:“家主,走水了!”
鼓聲急促,一陣又一陣。
又急忙道:“不止一,城中多都走水了!”
棲遲往外看,院墻外也有火,映亮了半邊天,不知從哪個方向冒出來的。
很快就有近衛來報:“夫人,是突厥人混放火燒了城,可要回避?”
棲遲扶著門框,定了定神,搖頭:“城中防守嚴,就算有突厥人混也只是數,興許是為了吸引兵馬回防的計策,先滅火。”
本也驚異,但聯想到剛收到的消息,細細一想,突厥已到了不得不攻的關口,偏偏又一次被伏廷擋住了。
他們放火制造混,豈會不是聲東擊西,吸引開了前線的大部兵馬,便有機會攻北地了。
近衛抱拳而去。
新覺得不放心,扶著胳膊急急問道:“家主真不用回避?”
棲遲剛要說話,忽而腹中一陣急痛,頓時握了門框。
新見狀忙問:“家主怎麼了?”
棲遲按著小腹,先是以為又是平常的被踹了一腳,繼而就察覺到了不對。
“好似……提前了。”
怎麼偏偏在這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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