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小義說得沒錯,這人的確像是條冷的蛇。
伏廷看見他翕張了幾下,比出了句話。
如果沒看錯,那是漢話,說的是:瀚海府,今非昔比。
比起當初,不知多了多兵力來抵擋突厥,甚至都可以兵分幾路了,的確今非昔比。
但接著,他便又了,比出了另一句:遲早滅之。
他出只手,先按下拇指,再是無名指與小指。
突厥人把拇指代指父母,最邊兩代表妻兒。
皆滅之。
就連羅小義都看到了,如此囂張的挑釁,氣得他想罵,一扭頭看見伏廷,已是冷臉肅殺,渾殺氣。
伏廷一刀解決了一個靠近的突厥兵,偏頭朝他低語一句,手腕一轉,刀柄握,策馬沖殺陣,直取中樞。
突厥騎兵猛然抵擋,卻仍被他生生殺出了條道來。
距離短,抵抗越強,眼看著伏廷就要殺至阿史那堅前時,霍然,其后涌出一批弓箭手,霎時間一陣箭雨朝伏廷兵馬襲來。
眾人迅速俯躲避,羅小義抱著馬脖子抬眼去看,那一批人著胡服,看起來就像北地胡民的打扮,也像那日殺榆溪州城中的突厥兵的打扮,仿若尋常獵戶平民,但那絕對不是獵戶平民該有的手。
再去看伏廷,就見他背對著自己,右手一揮。
羅小義立即高喊:“出!”
早已埋伏在此的那支兵馬從他們后方拔起,彎弓對空,同樣一陣箭雨回敬過去。
他早就想用這支人馬將阿史那堅一網打盡了,但伏廷剛才對他低語了句:等看到阿史那堅的幫手出來了,再用我們的伏兵。
風起,雙方戰在這種地方,塵土彌漫。
那群突然出現的幫手似乎沒料到對面會有伏兵,隊伍一下松散,竟有了倉皇之,被殺的七零八落。
阿史那堅囂張的底氣已失,終于抵擋不住繼續逃出。
“留下活口。”伏廷命令完,剛要去追,被羅小義攔住。
“三哥,你傷了。”
何止是他,許多人都已傷倒地。
伏廷順著他視線看了眼手臂,小臂沒有盔甲覆蓋,被支箭中,并不深。他咬牙拔出來拿在手里,不是突厥的箭,再在手中一轉,卻看見沾的箭尖泛著黑,才眼神微變。
但只一眼,他便抬了頭去看戰局,那些幫手已被伏兵俘獲,被刀押住時,忽然紛紛了箭羽在手,刺向了自己的脖子。
羅小義這才發現:“糟了,箭有毒!”
※
大半個多月都要過去了。
仆固部背山而居,覺不到外面的向,一派風平浪靜。
胡帳里,棲遲端坐著,看著懷中的孩子,這張小臉已經長開了不,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這個新奇的世界。
“還是沒有消息?”看向對面。
面前一張胡楊木的做的條幾,一臂來寬,仆固京恭恭敬敬坐在對面,稟報道:“是,夫人,前線戰報是不會送到仆固部中來的,我們自己去打探,也打探不到什麼,或許可以請曹將軍去走一趟?”
“不用。”棲遲不想曹玉林那麼快又去面對突厥人,還是讓好生歇一陣子再說。
仆固京花白一下花白胡須,臉上堆出笑,寬道:“夫人放心,連日來部中祭司占卜的都是好結果,一定不會有什麼事的。”
棲遲從不信什麼占卜鬼神之事,只覺得以伏廷的為人不該這樣,他親口說的話,不會言而無信。
他說過會來接,眼看著便要到日子了,竟然一點音信也沒有,未免有些奇怪。
帳門揭開,曹玉林從外面走了進來。
“嫂嫂不必對我掛憂,我可以出去探一探消息。”
早已到了帳外,方才那兩句話都聽到了。
棲遲看了看,干脆抱著孩子起:“罷了,我們自己去他營中好了。”
伏廷的大部人馬都在附近,在此吃的都是仆固部中的糧草,再待下去本也有些不合適。
仆固京連忙道:“夫人何不再等等,或許大都護很快就來了。”
正說著,外面竟然真有了馬嘶聲。
曹玉林立即出去看了一眼,轉頭回來說:“嫂嫂,的確是三哥的人馬。”
棲遲起,一旁立著的新從手中接過了孩子。
走出帳外,看著下馳馬而來的人影,卻發現是羅小義。
“嫂嫂,”羅小義抱拳:“我來接嫂嫂。”
棲遲朝他后看了看:“他人呢?”
羅小義看看,言又止:“三哥……眼下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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