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固辛云搖頭,大都護連孩子都有了,還惦記什麼呢?但這樣的一個英雄怎能倒在毒上,不可能也不應該,更不值得。
※
大夫接連診治了好幾番,送藥的快馬伴隨著送軍的快馬終日踏營中。
夜時分,又是幾個派出營地的斥候快馬返回。
羅小義剛躺下就聽見靜,馬上起,一邊套著甲胄一邊走出營帳,外面斥候已經等著了。
“有什麼事快報!”如今伏廷躺著,他便暫代了一切軍務,不得不雷厲風行。
斥候一抱拳,當即接連稟報——
沒有追到突厥右將軍阿史那堅;諸位都督仍在前線與突厥作戰;外面有傳言說大都護久不面是傷不治了,突厥恐有反撲態勢。
“娘的,這不明擺著搖軍心!”羅小義朝中軍大帳看去。
帳中仍然亮著燈火,他嫂嫂連日來就住在帳中,三哥還沒醒。
他一咬牙,發話道:“去前線傳令,就說我即刻領兵去支援,奉的就是大都護的軍令。”
斥候領命而去。
……
中軍大帳里多添了一張小榻,燈一直點著,是怕伏廷隨時會醒來。
棲遲睡不安穩,翻了個,看了一眼伏廷躺在那里的形,他上軍服已褪去,穿了干凈的中。
燈火照在他鼻側和眼窩,那張臉一半都覆著影。
看著,不知怎麼心里一,起走過去,竟俯下,在他口聽了聽。
聽見他心跳仍然有力,才安了心。
外面傳來羅小義的說話聲,拉好裳,起出帳。
夜中火把熊熊,一隊人馬軍容整肅,手持兵戈,牽馬整軍。
羅小義甲胄加,舉著火把在旁清點著,似要準備出營。
曹玉林從側面走了過來,裳齊整,顯然還沒睡,看了一眼羅小義那里道:“突厥還沒撤兵。”
棲遲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看了看:“替我去送一送小義吧。”
說完便回去,放下了門簾。
曹玉林猶豫一下,走了過去。
羅小義一手牽了馬,回要拿自己的刀時,正好看見站在后,不一愣,接著才道:“外面都傳三哥壞消息,我替三哥去穩一下軍心。”
曹玉林平淡道:“阿史那堅十分謹慎,戰局不對就不會久留,沒抓到他就一定是逃回突厥了,但他對北地圖謀已久,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消息可能就是他放的。”
羅小義也不是沒想到,只是詫異對阿史那堅如此了解。
“你特地告訴我這些?”
畢竟是仇人,曹玉林早已將此人查過好幾回,但也只是說:“我在外走這麼久也不是白走的。”
羅小義手上擺弄著韁繩,著聲說:“如今三哥躺著,有你在營中,也算好事。”
其實伏廷麾下將領很多,用不著做什麼。但這話曹玉林想起了過往一同追隨伏廷的歲月,不看他一眼,右手一握:“三哥醒之前,我會守著這里。”
“那我就放心了。”羅小義打馬要走。
曹玉林沉默了一下說:“小心。”
羅小義應了,朝后兵馬一招手,領軍出營。
直到出去很遠,他坐在馬上忽然一愣,才意識到居然叮囑了他一句小心?
回頭去看,哪里還有曹玉林的影。
※
羅小義離開后的第二日起,戰場上就接連送了幾份戰報營。
但能看的人還沒醒。
棲遲按送到的時日整理過了,擺在那里,轉過頭,看著大夫將一碗黑乎乎的藥灌伏廷口中。
據說箭簇上淬毒是難有久效的,那些人是在箭筒底部注了毒,在其中的每支箭便都是泡在毒中的了。
也好在這樣,被俘的人了尸首,箭筒卻還在,里面的毒也還在,軍醫后來才得以對癥下藥。
新昨日告訴說,秋霜來了封信詢問家主形,邊境有戰事都知道了,本就擔心著,商號里近來花了幾筆又都是在醫藥上,讓很不安。
棲遲只讓新回復是因為孩子出生的緣故,放心,只要人還好好的,什麼都不算事。
帳外有,只是風大,一陣一陣地卷著帳簾,帳中亮時增時減。
藥用完了,大夫行禮退去。
棲遲走去榻邊,看了看伏廷的臉,他邊殘余著一滴藥,用手指抹去了,到他下,上面已經冒出胡茬。
外面,新哄著哭著的孩子去找仆固部里安排的仆婦喂了。
直起,在案頭上找到一把小刀,是他慣常用來刮下的,拿去在水盆里浸了水,走回榻邊蹲下,給他細細刮著下。
他本就兩頰如削,最近只能吃流食,又瘦了一些,眼窩也更深了。
棲遲著刀,不大會用,小心著力道,刮得分外緩慢,另一只手扶著他的臉頰。
這張臉看了這麼久,好似還是第一次這麼上來,竟然覺得格外親近,有種別樣的覺。
刮得不算干凈,但已盡力,拿了帕子給他了下。
手下的臉了一下,一怔,停下手。
伏廷睜開了眼。
以為看錯了,低頭靠近:“三郎?”
他眼珠一下,看著,又是沉沉然一,迅速復蘇,結滾,聲音沙啞低沉:“你在。”
棲遲忽而有種松懈的覺,似有什麼一直提著懸著,到了此刻才從肩頭四肢上落了下去,周一輕。
“我在等你回來,”輕輕說:“等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伏廷:演了一章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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