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溪州地勢狹長,縱呈三角與突厥界,其后背倚北地大片疆土,連通中原要道,而三角的另一面卻也算是個邊界,搭界的也是自己人的地盤。
他恍然道:“還有別的都護府。”
伏廷看他一眼:“一個能給他們提供陌刀,人馬接應的勢力,必然有兵馬。”
羅小義一驚,下意識道:“他們怎麼敢,那可是叛國重罪啊!”
“死無對證,什麼也沒搜出來,又如何說人家叛國?”
羅小義皺了眉。
伏廷說:“我已曹玉林暗中查探,未出結果前不要聲張。”
原本他也只是懷疑,幫助突厥混城中縱火的是自后方而來的胡人,還能懷疑是北地出了賊,但出現陌刀和那群弓箭兵時,他便留了心。
羅小義不朝前看了一眼,曹玉林換回了慣常穿的黑,騎著馬在馬車旁前行。
這事關系重大,的確不能隨意聲張,人家都護府的名字都含在里了,他又忍回去了。
看到馬車時,他忽然想起前事:“先前瀚海府也混了突厥人行刺,這兩件事可有關聯?”
伏廷果斷說:“沒有。”
“三哥為何說得如此篤定?”
“因為一個要我贏,一個要我輸。”
瀚海府里的事直接推在了突厥上,不管當時行刺是造棲遲出事還是李硯出事,都會讓他更恨突厥,勢必會英勇殺敵。而幫助突厥卻是明擺著要他輸去這一戰。
二者之間也許有關聯,但他們的目的不同。
他看了眼馬車,心想這件事也要揪出來。
好在不管如何,北地終是擋住了突厥,讓全境安然度過了收期。
※
人馬過了荒原,上了寬闊平整的直道,暫時停住。
后方一路送行至此的仆固部該辭行歸部了。
仆固京領著仆固辛云打馬過來,向伏廷見禮辭行。
棲遲忽聽見外面李硯驚詫地說了句“好多人”,揭簾看出去,目一凝,也頗為詫異。
直道兩側站了許多百姓,看起來都是附近的游牧部族,騎著馬,攜兒帶地趕來,即使被大軍隔絕,眼神卻分外殷切,紛紛向隊伍按懷見禮。
伏廷仍在馬車后方,仆固京已與他說完話,領著孫就要走了。
仆固辛云忽然停頓一下,因為有什麼從眼前飛了過去,輕輕落在了伏廷上。
道旁有坐在馬上的胡咯咯笑著,舉起的手剛收回去,一只手兜著胡擺。
棲遲順著往地上看了一眼,那原來是朵花。
一朵之后,接著就有跟多的胡抬手,從兜著的擺上,藏著的袖口中,提著的布袋里,拿出一朵又一朵的花,朝隊伍里扔進來。
有些落在了將士們上,大多都是往伏廷上扔的。
就連仆固辛云上都被連帶著落了幾朵,看了眼伏廷,垂著頭,打馬跟上祖父,行向隊尾。
道旁百姓無人關心他們離去,所有人眼里只有這支軍隊,以及軍隊中的大都護,人們在笑,男人們在吆喝壯威。
羅小義上也落了兩朵,原本還嚴肅的一張臉也被弄得緩和不,朝馬車看一眼,又看看他三哥,著鼻子笑了笑。
伏廷卻像是見怪不怪,手一拂,落在軍服上的花就被他拂掉了。
“這是做什麼?”輕輕問。
曹玉林在旁司空見慣一般道:“嫂嫂不必在意,這是胡的傳統,往英勇的男人上扔花,表達慕,也是敬仰。三哥此戰得勝,保了他們安然無恙,他們是在激。”
棲遲眼輕轉,看向伏廷的影,心說原來這才是北地郎的場面。
伏廷一眼就捉到了視線,韁繩一扯,打馬過來,一面揮手下令繼續前行。
行進時,仍不斷有花飛落。
從他上跌落在地,被馬蹄踩過,碾土里。
胡們不覺無,們仰這樣的英雄,并不奢求被青睞。
風過馬嘶,卷了一朵,飄車中,落在棲遲腳邊。
拿起來看了看,不知是什麼花,紫圓苞,竟然在這寒季里還未凋謝,難怪適合贈予英勇之人。
窗前曹玉林和李硯皆退去,給伏廷讓開位置。
棲遲拈花在指,抬起頭,看到他馬而來的影,作弄心起,手一拋,朝他那里丟了過去。
伏廷手一,接住了。
微怔,沒料到他就這麼接住了。
接著就看見他拿了那花在手里,眼看著,漆黑的眼底似多了層暗流,藏了些不言而喻的東西,而后角了,仿若似笑非笑。
不知其他人有沒有看到,棲遲眼珠輕轉,半掩簾布,搭著胳膊,擱在窗格上。
忽有什麼落了下來。
若非那些胡部百姓已被甩在后面,還以為又是花,抬眼,鼻尖一涼。
天空灰藍,呼嘯的北風卷著雪屑,打著旋地落了下來。
北地的冬日漫長,早已到來,但直到落雪,才能算得上是嚴嚴寒冬。
了下鼻尖說:“下雪了,嚴冬到了。”
眼前按上一只手,伏廷自馬上俯,看著雙眼:“北地此后都不會再有嚴冬了。”
畢竟最嚴寒的長冬都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伏廷:出貧的微笑。
某師父:逆徒,我是你師父!慕九歌:一日為師,終身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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