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爺爺，祝您長壽安康。”

阮芷音端著客套的禮貌，將禮遞到秦老爺子手中，沒有理會另一旁方蔚蘭略顯冷淡的視線。

程越霖站在旁，亦頷首道：“秦老，祝您壽考綿鴻。”

年過七十，秦老爺子依舊神矍鑠，瞇起眼睛靜靜端詳著面前的兩人，頃，聲音帶著沙啞，含笑向阮芷音，嘆口氣道：“不錯，你爺爺也該放心了。”

阮芷音莞爾一笑，算是應下。

對方能這麼說，便是已然將那場不算愉快的婚禮掀篇了。

林菁菲站在二樓的欄桿，默默著樓下的這幕，進而想到林偉被拘留后，二嬸走投無路找上時抱怨出的那番話。

“當初也就是林哲犯了慫，要是拍好照片，這丫頭現在能這麼嘚瑟？還不是任人拿。”

剛來阮家時，阮芷音不過是個乖順不起眼的小姑娘。便是林，都沒有將其放在眼里。

現在后悔，又有什麼用？

阮芷音早就不是那個因為格格不的打扮被人冷嘲熱諷的孩，哪怕和秦玦分手，也總有這麼好的運氣，能被程越霖捧著寵著。

至于自己——

林菁菲知道秦老爺子準備在今天的壽宴后，宣布和秦玦訂婚的事。可也清楚，秦玦不可能同意。如果秦玦當場拒婚，便徹底了笑柄。

思及此，垂下眼眸，攔住了路過的傭人，聲道：“我看玦哥剛喝了不酒，去給他送杯蜂水吧。”

方蔚蘭和秦玦都有喝蜂水的習慣，傭人看來，這句話倒也不算突兀。

……

同秦老爺子打過招呼，程越霖就被突然湊上來的嚴明鋒攔住說起了話。

阮芷音環顧四周，總算看到了獨自坐在角落的顧琳瑯，只走到了好友面前。

“琳瑯，你不舒服？”

走近后，阮芷音才發現顧琳瑯的臉有些疲憊。知道顧琳瑯剛從國外回來，兩人已經有段時間沒見面。

顧琳瑯向來是神采飛揚的姿態，很有顯出疲憊的時候。

阮芷音還想再問，可顧琳瑯已經朝擺了手：“沒什麼，就是最近工作忙連軸飛，太累了。”

話落，看向正被嚴明鋒圍著說話的程越霖：“沒想到，程越霖還能陪你來秦家。”

阮芷音婚后就不常再參加宴會，之前又鬧出那樣的事，關心他們夫妻關系的人可不。

可今天這種場合，方才兩人親無間的模樣，已經勸退了所有暗懷心思的人。

“我也沒想到。”阮芷音聞言笑了笑。

沒想到他這回能這麼大方，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又是佯裝的。

兩人說話間，一個穿著紅禮的子走了過來，語氣頗為熱：“芷音，好久不見，你這大半年都不來參加宴會，可真大忙人了。”

阮芷音向來不喜歡這種虛與委蛇的場合，過去還會因為方蔚蘭的要求應付，結婚后卻沒了必要，宴會能推則推。

阮芷音認出眼前的是謝家的小姐，點下頭，輕聲道：“確實有些忙。”

謝雅察覺出禮貌的疏離，卻并不在意。

林偉被抓的消息傳出后，阮芷音份的風波告一段落，謝雅前不久被家里警告過，也不是沒眼的。

再怎麼著，阮芷音現在也得罪不了。

何況，程越霖能夠陪對方來參加秦家的壽宴，態度已經擺得很明確了。

謝雅在阮芷音旁坐下，視線一轉，指了指站在嚴明鋒旁的伴：“要我說，你總得提防著點，我可是見過方梓煙進程越霖的房間。”

方梓煙，就是今天陪嚴明鋒過來的伴。對方是個有些名氣的明星，阮芷音是聽說過的。

只是謝雅的這番提醒，還是第一回 聽說。

阮芷音的視線落在嚴明鋒旁邊的背影上，極淡地蹙了下眉。

……

另一邊，秦玦著不遠的阮芷音，竭力克制著想要去同講些話的腳步。

這種場合，和現在的份，他如果做些什麼，只會讓遭流言蜚語。

“爺，廚房剛熬了蜂水，夫人讓我給您送一杯。”

“嗯。”秦玦聞言，收回了視線，點頭接過傭人端過來的那杯蜂水。

卻沒急著喝，而是垂下眼眸，出了會神。

剛走過來的蔣安政見他靜默不語，喊了聲：“阿玦？”

秦志澤之前借秦氏娛樂這半年的虧損，伺機將秦氏娛樂清算出售，他現在已經不是秦氏娛樂的總經理，回了蔣家的公司。

蔣安政知道秦玦因他過去偏幫林菁菲的事和他起了嫌隙，這段時間待他都有些冷漠，可他也做不了什麼。

秦玦抬眸看他，漆黑的眼底盡是深沉，過了會兒，笑著說了句：“不太想喝甜的，你幫我喝吧。”

……

程越霖放下手中的杯盞時，余瞥到了正朝他走過來的秦志澤。

他不聲地斂眸，沒了和嚴明鋒繼續繞圈子的想法，轉而道：“嚴總大可放心，霖恒對云江那塊地沒興趣。不好意思，今天是陪太太來的，先失陪了。”

言畢，頷首作別，走向了另一邊正和顧琳瑯說話的阮芷音。

先前給秦志澤指路，不過是想給秦玦使些絆子，他可沒興趣在眾人面前和秦志澤有什麼集。

正如錢梵所說，有些事，他還不能讓知道。

他到時，謝雅已經不在。

顧琳瑯瞥見程越霖，含笑打了個招呼，便識趣地起走開。

程越霖長鶴立地站在那，垂眸了眼臉頰約泛紅的阮芷音，開口道：“喝酒了？”

“剛和琳瑯聊天喝了一點。”

阮芷音仰著頭，笑著看他。

程越霖無奈扶起，嘆口氣問：“那回家吧？”

“好。”阮芷音輕點下頭。

兩人正要去同被簇擁著的秦老爺子作別，卻遠遠見傭人走到老爺子邊說了些什麼。

年邁滄桑的老人臉微變，被一旁的秦玦扶著站了起來。

疑間，包里的手機震了兩下，阮芷音取出手機，發現是秦湘的微信——

[芷音姐，你上樓找我一趟。]

今天的宴會，秦湘怕方蔚蘭趁著這種場合給介紹‘英年才俊’，一直躲在樓上的房間沒下來。

于是阮芷音轉頭看向程越霖：“你再等我會兒，我去跟湘湘說兩句話。”

“我陪你上去，在樓梯口等你。”

倒不是不相信，只是秦玦才剛扶著秦老爺子上樓，誰知道會不會是對方使的招。

阮芷音想了想，點頭應下。

誰知兩人才剛上樓，就迎面被一道急促的影撞上。

阮芷音踉蹌靠向程越霖懷中，抬頭一看，是林菁菲略顯狼狽的影。

林菁菲的頭發有些凌，是剛從客房跑出來的。顯然，沒有想到，會在自己最狼狽的時刻撞上阮芷音。

愣怔在原地，對上阮芷音那波瀾不驚的眼神時，頓荒唐地扯了下。

在林菁菲過往的記憶中，每逢狼狽的時刻，阮芷音永遠是用這種高傲的，冷淡譏諷的眼神，事不關己地著。

想到剛剛的形，只覺老天給的境遇太過諷刺，憑什麼永遠都要輸阮芷音一頭，接對方這高高在上的眼神？

“阮芷音，看了我的笑話，你滿意了？”

聽到林菁菲的話，阮芷音皺了下眉。

可看到林菁菲后同樣有些狼狽的蔣安政，和自客房門前拂袖而去的方蔚蘭，阮芷音約明白了些什麼。

秦湘站在那使眼，阮芷音知道是故意，可也不能說出秦湘的那條消息，只能輕笑道：“你如果這麼想，那就是吧。”

林菁菲咬了咬牙，半低著頭，眼底凝著抑的恨意。

兩人現在站在二樓的欄桿，樓下的目聚在上，林菁菲只覺前所未有的難堪，一秒都待不下去。指甲陷進了里，可只能一言不發地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

蔣安政神復雜地了眼阮芷音，接著追到了林菁菲門前敲門。

在場的賓客也都是人，見這一幕，心下都有了估量。

“你們說，林菁菲是怎麼想的，居然放棄秦爺，又和蔣安政湊到了一起？”

“誰知道，我看吶，這回就算秦老爺子，也不會讓林菁菲進門了。”

原本林菁菲就因蔣安政訂婚宴的事惹了不風言風語，這下是徹底洗不清了。

……

臨時出了場鬧劇，秦湘扶著面不佳的秦老爺子回房，走廊上，只剩秦玦站在那。

抬眸時，阮芷音對上了秦玦意味不明的視線，皺了下眉。

程越霖輕扯角，牽過的手，低聲道：“我們走吧。”

這麼一鬧，宴會估計要提前結束，倒是不必作別了。

阮芷音回眸看他：“嗯。”

秦玦就這麼看著兩人轉離開，眼底沉得發暗。

——

賓客散盡，秦老爺子也早回了房間休息。

在書房里應付完父母的詰問，再上樓時，秦玦被等候已久的林菁菲攔下。

“為什麼會是蔣安政？”林菁菲紅著眼眶看他，“秦玦，你可真狠。”

秦玦這段時間沒有再跟秦老爺子起爭執，所有人都以為他這是妥協了，可只有林菁菲知道，本不是。

怕秦玦會在今天這樣的場合當場拒婚，不得已用了孤注一擲的法子。然而萬萬沒有想到，最后被扶進房間的人，會是蔣安政。

“狠？”秦玦突然笑了，眼眸低垂，“我只是把那杯蜂水端給了他，什麼都沒做。”

頂多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

言畢，他又想起了什麼，平靜道：“我想婚禮那天，也是你故意讓我誤吃了安眠藥。”

才拍下了那些照片。

秦玦也是才知道，原來，阮芷音還看過那些照片。

林菁菲眼神有些慌，抓住他的手腕：“玦哥，你聽我解釋。”

“沒什麼好解釋的。”秦玦推開的手，“你在秦家住得夠久，也該搬出去了。”

林菁菲瞬間啞然，很清楚，這一次，是真的什麼都抓不住了。

——

阮芷音和程越霖回到別墅時，酒勁逐漸上來了些。

進了門后，就站在玄關，一不地著眼前的男人。

程越霖輕蹙下眉，手去牽，卻被酒意上腦的阮芷音直接避開。

見喝了酒后擰勁兒上來，男人輕笑了聲：“怎麼了，難不是看秦玦現在訂不了婚，還想對我始終棄了？”

“你今天，看別人了。”阮芷音微醺的眸染上了淡淡的控訴，“那個方梓煙，長得很好看？”

方梓煙？

程越霖思索許久，才想通對方是誰。

他低眼看，眸中噙著笑意：“阮嚶嚶，你這是吃醋了？”

“我沒有。”阮芷音否認。

吃醋這種事，是不理智的緒泛濫，潛意識認為自己并不是在吃醋。

“沒有？”程越霖挑了下眉，搖頭失笑，“我分明是和嚴明鋒說話，到了你里，就看別人了？”

阮芷音凝起眉心，頓了會兒，開口道：“有人跟我說，進過你房間。”

男人啞然了片刻。

阮芷音見狀，更生氣了些：“你為什麼不說話？”

他不說話，難不是默認？

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就是覺得很不舒服，還想沖他發脾氣。

程越霖著這副氣惱的模樣，心底的喜意更勝，趁著沒有反應，強行把錮進懷里，繼而道：“嚴明鋒想賠罪，我還沒回去，白博就把人丟出去了，這也要吃醋？”

“不過——”

“嗯？”

“阮嚶嚶，我發現，你喝醉了要比平常可。”程越霖散漫揚眉，嗓音低沉，拖著長長的腔調：“還有，自信點，在我淺薄的審里，只有你好看。”

“油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