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我只要人。”

陸懷征子往前傾了傾，一只手肘撐在膝蓋上，對上他黑漆漆地眼睛，“怎麼，怕你打不過我？”

他堅持：“小孩可以不要，我要那個醫生。”

“不可能。”陸懷征口氣很淡，但聽上去是不容置喙，毫無商量的余地，“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要麼等著槍斃，要麼明天跟我離開。”

“鎮上的炸彈你不管了？”

陸懷征笑：“我們已經安排其他直升機撤離一部分鎮民，頂多就是一部分財產損失，家沒了，大不了再建，我只是嫌麻煩，也想給國家省點錢，才給了你第二條路。”

說完陸懷征放下腳，起要走。

那人忽然喊住他，良久，一咬牙說：“我可以告訴你一個安全地址，那附近絕對沒有炸彈！”

“條件呢？”

“明天九點前把直升機換汽車，我自己一個人離開，等我安全離開后，我會告訴你們炸彈的位置，而且在那之前，我能保證所有的炸彈都不會炸，你們可以把鎮民撤離到安全地址，我可以保證，其他炸彈就算炸也不會殃及那里。”

陸懷征一開始覺得要直升機真是非常沒有腦子的行為，一般人又不會開直升機，必定還得配個飛行員，這飛行員肯定又是從他們當中選，這人也是顧慮到這層，才一直強調非得要兩個人質保證自己的安全。

如今這算是說得通了。

他倒是不聲，“你先說個地址，我得確定過沒有危險，才能跟你易。”

“湖水小學后方的大禮堂。”

……

凌晨五點，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

陸懷征出了閉室，直接開車往鎮上去跟孫凱匯合。

孫凱跟唐指導正背著手站在橋上，附近都是他們的人，正在排雷。古運河仍是流水潺潺，天邊一道暗，零零落落地照著這小鎮，薄霧晨曦間，陸懷征車停在橋口，早餐店的雜雜起的格外早，瞧見陸懷征從車上下來，忙沖過來拉住他，“陸哥！”

陸懷征回頭，“雜雜？”

“你們這兩天到底在干嘛呀，我怎麼老看到飛機在空中飛來飛去，他們都在干嘛呀？！”

他們對外一直封鎖消息，撤了一些老人和小孩走，也都是臨時找了些借口，沒對他們說實話，陸懷征也知道這接下來要面對的輿論太多了，萬一這次事件失敗，也許等他們回來面對的就是一座空城，到時候更是難以收場。

他捋了捋雜雜腦袋，“作業寫完了麼？還有空關心這些，回去寫作業去，有事兒我們會通知你的。”

雜雜不肯走：“是要打仗了麼？”

陸懷征笑：“哪有仗給你打，你先回去，等會會有人通知你們的，這回真忙著，你耽誤我一分鐘，可就真危險了。”

雜雜嚇得忙松了手，“那我回去寫作業？”

“去。”

話音剛落，雜雜依依不舍走了，孫凱約莫是聽見些靜回頭，果然瞧見陸懷征，領了唐指導往他這邊過來。

陸懷征從車上拿下帽子扣好，又從吉普的后座里拎下一箱工，簡短快速地把事解釋了一遍，孫凱很快明白過來，“現在過去排？”

陸懷征點頭，低頭看了眼軍表的時間。

“六點之前得排完，如果確定那附近沒有，我們九點前把剩下的人撤進去。”

“真就放他走？”

孫凱問。

陸懷征冷笑，一邊低頭戴手套，一邊說：“我聯系了底下部隊，讓他們一路埋了人，等危機解除就抓人。”抬頭又隨口問了句：“你在哪抓著他的？”

“就后面那山里，穿得跟個山賊似的，看著可疑我就盤問了兩句，支支吾吾什麼也不肯說，我就給帶回隊里的，媽的一搜，好家伙，上全是炸彈。”

“東西呢？”陸懷征戴好手套問。

“繳了啊。”

……

于好再次醒來是六點，天大亮，晨曦在盡頭放著。

不由便想起睡前兩人在這張床上做的事，那顆心就撲通撲通澎湃起來，想到等下要見到他，更是如梁上喜鵲，高興難抑，要是沒有那個變態，今天該是多滿。

趙黛琳還在呼呼大睡，看了眼時間便眼睛坐起來了，輕手輕腳洗漱完，下樓時見陳瑞，滿是泥，臟兮兮地往上走，陳瑞永遠笑嘻嘻地跟打招呼：“于醫生。”

于好回了個笑。

把陳瑞嚇了一跳，愣在原地，支支吾吾地說：“于醫生……今天心不錯啊。”

于好一愣：“我平時看上去很兇？”

陳瑞撓頭，手上都是泥，這會兒連頭發都蹭上了，“倒也不是，就是看上去不太高興的樣子……”

“不好意思，讓你誤解了。”

于好這真誠的突來道歉，讓陳瑞有些不著頭腦，磕磕不知道說什麼，下意識說：“那啥沒什麼的，都好的，對了，你找隊長麼？他在湖水小學大禮堂，我正要過去，等我洗個手拿個東西。”

于好想說。

沒有啊。

不過他既然都說了，那就勉為其難去一下吧。

“他早飯吃了麼？”于好順口問。

“哪有時間吃，他下了飛機覺都沒睡，排雷排到現在。”陳瑞說完走進廁所。

上車前，于好去食堂要了幾個包子，又怕那邊的戰士都沒吃，就順手拿了一袋，便跟著陳瑞往大禮堂趕。

車剛在門外停下。

于好便看見他掐腰站在禮堂外的一個土坡上，上也干凈不到哪兒去，上都是泥，后背筆的站著，一整夜沒睡也始終覺不到他的疲憊，仍是神抖擻。附近都是穿著軍裝的戰士，正趴在地上用一個個探雷在往下探。

陳瑞熄了火，拿著東西下車。

于好跟在他后面走。

卻見陸懷征掐著腰往邊上走了走，用腳抿開土，然后背對著拎著兒蹲下去，手往后一，后的戰士不聲地把探測針遞過去，他蹲在地上，剛測完站起來，聽見后方陳瑞他，一回頭，看見于好正朝他這邊過來。

于好就發現自己莫名其妙跑起來了。

等跑到他跟前，被他一把攔住，笑著問:“跑什麼。”

于好停下，也不知道自己跑什麼，就想快點到他邊。

“聽說對方肯松口了？”

于好頭發沒扎，跑起來前面的碎發就會跑出來擋住額頭，鬢角兩邊也是，從小碎發就特別多，而且還都特別卷，一不小心就全跑出來。

陸懷征低頭看，眼神溫地隨手幫把碎發全部捋到耳后，漫不經心地嗯了聲。

陳瑞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

隊長這寵起人來是越發得無法無天了。

……

十分鐘后，陸懷征跟孫凱驗收完所有程序，湖水小學正式解除警報。

于好一邊吃著包子，看著他跟孫凱往這邊過來，后跟著一撥人。

到了邊，于好把旁邊的袋子遞過去，“要不先填點肚子。”

誰料，陸懷征摘了手套，直接低頭就著吃過的包子咬了口，神態自若地邊走邊跟孫凱繼續聊接下去的戰略部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