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在飛行基地的二樓。
聽著家冕的下樓聲,于好坐在沙發上,小聲問:“家冕結婚了麼?”
“沒。”陸懷征把手機揣回兜里,把矮幾上的葡萄拉到自己面前,撿了一顆丟進里,然后遞了一顆過去,問:“吃麼?”
于好手接過,低頭慢慢撕開皮,“那有朋友麼?”
抬頭的時候,陸懷征起拿了個盤子回來,重新在旁邊坐下,大喇喇地敞著,拿了顆黑不溜丟葡萄在手里,然后把手里的牙簽進去,順著核割了一下,搖搖頭,空瞥了一眼,半開玩笑又漫不經心的說:“你倒是對我的朋友很興趣啊?”
說完,一只手著葡萄的兩端輕輕一,溜溜的葡萄就殼而出,亮盈盈、赤地躺在盤子上,像是翡翠那般綠,漂亮飽滿。
陸懷征把碟子放到面前,見不回答,又手去拿了一顆,繼續剛才那套不知道從哪兒學來、行云流水的剝葡萄作,意味深長地回頭問:“周迪長得帥吧?”
說完,又剝了一顆,放在碟子上,難得嘲諷地瞥了一眼。
表嫌棄,手下的作卻不停,仍舊為一顆顆剝著葡萄,沒一會兒就滿滿當當堆了一盤。
于好瞧著那小盤珠圓玉潤的“翡翠珠子”,“說實話麼?”
陸懷征低著頭,牙簽攥在傷,穿進葡萄里,哼唧一聲。
“帥的。”
于好說完,悄悄打量他,發現他咬著腮幫子,似乎微微了下。然后直接把葡萄穿了,像烤串似的,紋不的,好像是串在核上了,然后他把牙簽一丟,傾轉手又在矮幾上拿了。
“他有朋友了。”
于好哦了聲,小聲嘀咕:“你不是在吃周迪的醋吧?”
陸懷征悶不吭聲地剝著葡萄,隨手用牙簽了一個,遞給,面不改地說:“沒有。”
像是特意用這個證明自己沒吃醋,又很不走心。
“我剛剛是走神了,沒故意盯著他看。“于好說。
陸懷征嘆了口氣,了的頭,“知道了。”
“咱們要在這里呆三天麼?”于好問。
他的頭:“你想回去麼?”
“不想。”于好如實說:“我想跟你呆在一起。”
陸懷征弓著,心念一,點點頭,“那就多呆幾天。”
“那晚上住哪里?我行李還在你車上。”
“服夠換麼?”
于好想了想,“夠。”
他點頭,“等會陪你去拿,這邊沒有酒店,只有俱樂部的幾間套房,都是家冕他們自己住的,我讓他們收拾出來,你和孔莎迪一人一間。”
“那你呢。”
葡萄剝完了,他了張紙巾手,看:“我跟他們。”
俱樂部沒幾間房,總共就四間房,因為平時人不多,除了偶爾林一輝和向家冕會留宿,其他人來的也,相當于是私人基地了,這附近又是個郊區,沒開發,來這里的人,驗完飛行結束,當天基本就返程了。
像他們這種私人聚會就另說了,要留宿的基本都會預定。
兩人聊著聊著,不知不覺,這盤葡萄已經見了底,向家冕上來的時候,看見陸懷征了張紙巾給于好,酸得他整個人皮疙瘩掉一地,轉頭又看見空白盤上堆著空空的葡萄皮,那手法利落地一看就知道是陸懷征剝的。
向家冕想啊。
這就是為什麼,陸懷征有人愿意對他死心塌地的。
林一輝從后方過來,勾著靠在墻上向家冕的肩,“干嘛呢你,怎麼不過去?”
向家冕嘆了口氣:“咱們在外面累死累活測風速,你陸哥躲在這里哄人,看見沒,那葡萄,全是他給剝的,嫂子居然全吃完了。”說到這,他有點委屈:“一顆都沒給我留。”
林一輝當是什麼事兒呢,相當敷衍地拍拍他的肩以示安,“不用測了,今天跳不了了,等會要下雨,宋子琪說晚上弄個燒烤,咱們吃點烤串算了,明天再說。”
林一輝嗓門大,說完,那邊就瞧過來了。
陸懷征站起來走過來,“怎麼了?”
“等會要下雨,明天再跳吧,你要不帶于好下去逛一逛,周迪弄了些航模,新研發的,要不要去看看。”
兩人下去的時候,孔莎迪正追著宋子琪打,似乎在搶什麼東西。
后者被到墻角,沒辦法反手把人捉住,居高臨下地看著面前的姑娘,急了:“這麼多人看著呢,你鬧什麼鬧!”
孔莎迪大無畏的態度,像條抓魚似的手腳并用掛在他上,“我管誰看呢,你把手機還給我!”
宋子琪懶洋洋地說:“姑娘,好好保護你那頸椎,我看你富貴包都出來了,還整天玩手機,暫時沒收。”
孔莎迪一口咬在宋子琪的肩膀上,就聽宋子琪疼得哇哇大,破口大罵:“靠,孔莎迪,你屬狗啊!!!”
整個飛行基地就因為這倆人鬧騰不行。
吃飯前,落了場大雨,山空蒙蒙的。
吃飯的時候,這幫人又說起了讀書那會兒的事兒,明明沒有喝酒,一個個都跟喝高了似的,臉紅脖子地說起以前那點事。
“你們不知道,我后來回去又見到金剛了,你猜怎麼著,他居然跟我們當時對門那個剃頭的寡婦好上了,婚禮也沒辦,兩人匆匆領了證。”
說起金剛,滿眼惆悵,都清楚,金剛這人兇歸兇,不善表達,真拿他們當自己孩子疼。
“我說當時,怎麼每周一金剛都在門口堵人呢,抓到一個典型,扭頭就往那剃頭店送,全是為了照顧紅姐的生意!”
“紅姐也不容易,老公死了,一個人把孩子拉扯大,金剛這人當過兵,很軸,對老婆是真的好,我后來回去見過他,牽著老婆孩子在馬路,那臉上笑得都快褶子了。”
宋子琪跟孔莎迪跟他們不是一個學校的,早早離開不知道去哪兒了。
剩下就十八中那幾個,一邊喝著氣泡水,一邊兒暢想過去。
陸懷征轉頭看看于好,在熱鬧的雜聲中,把頭發捋到耳后,問:“無聊麼?”
搖搖頭。
于好倒喜歡聽他們說些不著三不著兩的事兒,似乎好像那個青春洋溢的年輕就在眼前,有那麼一瞬間,恍惚間回到了八班球賽勝利的那個晚上。
也是這樣,也是這樣一群人,燈捉影,明明晃晃,搖曳在燭火里,每個人都像是帶了幾分醉意,里叨叨地念著學校里的那些事。
嘿,你還記得麼?
就是這樣的開頭,腦海中無數回憶踏著霄云攆著歲月的塵土,翻涌襲來。
他們沒什麼變化。
依舊熱,滿腔豪,未來可期,回憶可追,朦朦朧朧,一年又一年,仍是帶著青春意氣。
約莫是緒上頭,向家冕開了幾瓶酒,話也越發多了,他忽而定定地看著于好,笑著了一聲,眼圈泛紅,不知是酒喝的,還是要哭了。
“嫂子。”他咬著牙喊,頓了頓,給自己倒了一杯,于好盯著那汨汨往上冒泡的,竟也被帶起了緒,就聽他說,“你真是我們嫂子,謝謝你能回來,你走之后,你都不知道我哥怎麼過的。”
于好下意識看了眼陸懷征,后者卻不聲,探過把家冕的酒作勢要奪過來,卻被家冕牢牢抱在懷里,歪著腦袋僵著脖子看著他們倆人,怕是真醉了。
“你別!”他著一手指指著陸懷征,不讓他:“聽我說,我知道這些話,我不說,你永遠不會告訴于好的,我們兄弟幾個就是看不過去你這麼默默付出的模樣,本來喜歡你的生就多,你這麼搞,搞得我們很難找朋友的好不好?!”說到這,他耍賴似的,“我不管,你就當我醉了,要打要罵明天再說,今晚我醉了我最大。”
陸懷征也喝了不,腦袋有些沉。
家冕搖頭晃腦地看著于好說:“你知道我兄弟這幾年是怎麼過來的麼?!他真的一直都在等你,一直都在,每回我們讓他別等了,你不會回來了,他都說,萬一呢,萬一回來了呢!”
陸懷征踹了家冕一腳,讓他閉,被林一輝攔住,“你讓他說吧,你老這麼忍著,我怕你憋出病來!”
陸懷征卻怒了:“你們知道個屁!”
一幫男人你攔我,我拉你,莫名急紅了眼。
卻聽一道清清冷冷的聲音,“家冕,你說吧,我想聽。”
向家冕似是得到了準許,忙說:“高二那年,你們班有個學生在教室里用違規電結果發生了一場火災,當時我們幾個剛下完育課,就看見你們教室里冒著滾滾黑煙,我兄弟當時,就站在我邊上站著,一看見你們班著火,他扔了球把就你們教室跑,我一開始還沒明白他跑什麼呢,后來才反應過來,因為他忘了,你那時已經轉學了。”
“有次,胖輝被別校幾個敲詐勒索,我兄弟這人不太喜歡用武力解決問題,但那幾個混混太難纏了,那是我們學生生涯里位數不多的一次打群架,他怕你擔心,騙你說去訓練,后來你看到他腦袋上有傷,就知道他去打架了,你生他氣,幾天不理他,你不知道那天,打到最后,疲力勁,躺在地上都不會了,結果下雨了,他就從地上爬起來拎著服走了,因為你那天在圖書館,沒帶傘,他急著給你送傘去了,連傷口也沒理,完了,你還跟他生氣。”
“他不喜歡我們跟你提這些事,我就提一次,以后再也不提了。“
……
令陸懷征萬萬沒有想到的是。
晚上誰都沒走,全都留宿,除開于好跟孔莎迪一人一間房,其余兩間房,得由剩下八、九個男生一了,八九個男生兩間房,這本沒辦法睡。
于是所有人都以一種幽怨地目盯著陸懷征和宋子琪。
宋子琪二話不說,抱起枕頭就走了。
陸懷征一不繼續坐了三分鐘。
剩下八個人的眼神如狼似虎齊整整地盯著他,像是要在他上出個來,他靠在沙發上,撓撓鼻子說:“我走了,你們這床也不夠分,我睡沙發就行了。”
“病啊你?”
眾人齊齊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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