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靜下來。

機艙里蔓延著一煤油味，前方的機械表盤里顯示飛機已經上升到了兩千五百米高空，機艙外白茫茫一片，不到邊。

于好覺有些不適，這種不適跟平時坐飛機的不適不同，雖是戴著耳塞還能聽見直升機外頭嘈雜劇烈的轟鳴聲。

耳機里傳來。

“不舒服？”

是陸懷征的聲音，被電流聲滋滋啦啦地襯得磁。于好轉過頭，陸懷征正盯著，耳機里又傳來：“耳朵不舒服？”

一般人在直升機上升到一定高度時，承不了氣流的力，耳像是被一層薄紙塞住了，嗡嗡作響。

于好點點頭。

陸懷征幫推了推耳機線，對準的，“吞口水會麼？不用真吞下去。”他一邊說，一邊給示范，“這樣，假吞咽幾次。”

于好看著他，照做，真好了。

“好了。”

陸懷征的頭。

飛機此時已經升到三千米了，陸懷征為了緩解于好的力，讓抬頭看窗外。

于好看著一無垠的云層，層層茫茫，天際的盡頭竟似放著綺麗的芒。

“如果怕的話，咱就不跳。”

陸懷征說。

“來都來了。跳吧。”

于好說。

飛機越云層，爬升到四千米高空。

其余兩人已經跟教練綁好。

陸懷征跟于好扣好降落傘，艙門就打開了，風在一瞬間涌進來，于好頭發發，這會兒開始害怕了，回頭看了眼陸懷征。

陸懷征笑了：“怕了？”

坐在艙里不覺得，覺跟平時坐飛機差不多，但當艙門打開的那瞬間，覺像是暴在氣層中，那氣灌進來，徹底把灌蒙了。

“有點。”于好吸了口氣，張地往下看了眼。

陸懷征雙手抓著機艙門旁的橫桿，低頭對于好說了句，“親我一下。”

都什麼時候了。

于好不不愿地在他臉頰邊親了下。

結果，下一秒，人出去了。

于好完全沒反應過來，已經跟著他落了氣流中，風從四面八方涌過來，大驚，肝兒地閉上眼，嚇得刷白。

陸懷征在耳邊吻了吻，“開了艙門就必須跳了，乖，往四周看看。”

于好小心翼翼地睜眼看，風刮蹭著。

“有沒有覺得世界很大？”

男人在耳邊說。

卻還順著重力加速度往下落，像是落了時空隧道，他們像是渺小宇宙里誤的兩粒沙子，四周空，不到邊際。

陸懷征說：“兩年前，我在執行一個任務時，因為當時的沖和對自己的盲目自信，下錯了指令，導致隨子的哥哥在營救人質時犧牲了，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陷自我懷疑及自我否定中，只有跳傘的時候，我才覺得這個世界是接納我的。”

“因為你覺不到它們的排斥。”

于好忽然想起那張心里報告，心下一酸。

“如果可以的話，我寧愿是我自己也不愿意是我邊的任何一個人，這是我的責任，你明白嗎？”

淚涌出，瞬間被風涌沒。

“我明白，我不怕的。”

于好低頭看，薄紗般的云霧中，虛虛朧朧幾筆淡漠勾勒著線條，渾厚坦的山川，蜿蜒逶迤的河流，波瀾壯闊的躺在腳下，是他平日里守護的河山。

頓覺中回腸氣，心馳神往。

謹以一杯溫酒敬江山，敬你風流瀟灑骨。

謹以一腔熱報家國，報我川萬家燈火。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負能量好像很重，

看完這章的你們希你們能覺到世界其實很大，不要因為眼前的一粒沙塵而錯過了后方的星辰大海。

這章送給你們也送給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