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回溫把鞋子擺整齊, 著頭皮直起。

“干什麼去了？”陸初看見的臉紅撲撲，像是運后熱的，額角幾縷頭發也微微汗。

“就是跟阿姨出去轉了轉。”晏回溫仰起頭, 從陸初的臉判斷出, 他似乎等了很久。

陸初看了會兒，約松口氣，把的頭發別好：“進來。”

“哦。”

晏回溫跟進去的時候，陸媽媽特意從陸爸爸面前走過去，俯在他耳邊：“老陸啊，你兒子這是嫌我一聲不吭，拐走了他媳婦。”

接著, 陸媽媽走向廚房，向后擺擺手：“今天不用阿姨來做飯, 我親自下廚哦。”

“菜都切好了。”陸初說了句，讓晏回溫坐到沙發里去。

“咦？”陸媽媽狐疑，“兒子，你今天怎麼這麼聽話？”

“哪天不聽話了？”

樂：“那繼續過來干活啊。”

陸初接了杯水放在晏回溫面前, 就走去廚房，晏回溫嗖地從沙發里站起來：“阿姨, 我也來幫您。”

“小溫, 你坐。”陸媽媽探出腦袋, 向搖了搖食指。

晏回溫只好坐回去，兩只手放在膝蓋上那種端坐，眼觀六路, 乖巧地給陸爸爸續了杯茶。

陸爸爸從報紙里抬起頭：“小溫啊，聽說你是畫家？”他穿著陸軍常服，看形，大概剛從學校趕回來，渾上下都帶著一種上課時的嚴謹。

晏回溫直了直背，像正被校長訓話的小學生。怕陸爸爸聽不懂二次元的東西，于是沒好多作解釋，默默點頭承認。

畫家就畫家吧！

“主要畫哪些方面？”陸爸爸問。

“嗯……人。”

“哦？”陸爸爸頗興趣，“有沒有畫過穿戴斗笠跟蓑的人？”

斗笠，蓑？

晏回溫拼命在腦子里搜刮，就是那種，古人下雨天出門的裝備？

類似披風……

曾經畫過一位萌萌的，下凡渡劫的小神仙老頭，符合。

于是，點頭。

“嗯，會畫畫好。”陸爸爸滿意地點點頭，“叔叔也喜歡畫畫。”

晏回溫一聽，驚喜。

沒想到在陸家，遇到了半個同行，的小腦袋里飛快運轉，正想找點共同話題聊下去。可沒等開口，陸爸爸忽然放下了報紙。

他將搭在一起的也放下來，站起來：“正好啊。”

正好……什麼？

晏回溫一瞬張，跟著從沙發上彈了起來，接著就看見陸爸爸對招了招手：“小溫，你跟叔叔來一下。”

“嗯……好。”

趕答應，又長脖子，張了眼廚房，然后恭恭敬敬地跟著爬上了樓梯。離陸初的房間不遠，陸爸爸打開一間房門。

晏回溫眼前頓時明朗，是書房。

書房里開著窗戶，薄薄的紗簾被風吹了帆，通過窗戶，約還可以看見別人家院子里紅跟的月季花。

這時，對流的風將書桌上的紙張掀起了一角，伴隨著飄來一陣墨香。

桌上放的是宣紙，晏回溫還以為是一幅字，走近了才發現，那是一幅水墨畫。

“正好，叔叔啊平時就喜歡隨意畫點山水花鳥，沒想到你喜歡畫人。”站在桌前的陸爸爸招呼晏回溫過來，將筆墨擺在了順手的位置，“昨天，叔叔又隨手畫了一幅，這畫里就缺一舟一人，我沒好下筆，小溫你來給叔叔添上。”

晏回溫：……

國畫？！

啊……晏回溫張口結舌，大腦空白了足足一分鐘，以至于陸爸爸又問了什麼，完全沒聽見。

完蛋！

晏回溫覺得，今天自己就要淚灑陸家了，明知道跟陸爸爸不是一個次元，非逞能聊什麼畫畫啊。才第一次上門，就要這麼無厘頭地拒絕陸初父親的合理要求了。

那，陸爸爸剛才問的是什麼？

晏回溫猜想，大概就是能不能畫這類，于是疚又沮喪地搖了搖頭。

“那好，沒問題的話你先畫。”陸爸爸看上去更加滿意了，這兒媳婦跟他興趣相投，“叔叔不打擾你，過會兒再上來。”

晏回溫：……

所以，他剛才問的是有沒有問題，對嗎？

“叔叔……”

晏回溫沖陸爸爸消失在門口的背影弱弱喊，并且覺得，已經完全可以給自己燒香了。

此時，背后的小風涼颼颼吹著晏回溫的腦袋，跟宣紙上的山水對一分鐘，終于英勇就義般拿起了筆。

國畫，其實也不是沒學過。

……

四十分鐘之后，陸爸爸一手拿茶杯走了進來：“小溫，畫得怎麼樣了？對你來說應該得心應手吧。”

“畫……完了。”

晏回溫發覺陸爸爸的形象實在太過不茍言笑，于是垂下腦袋，對著宣紙上那一舟一人默默計算自己的死期。

倒也不是難看，只不過……

陸爸爸走到了畫的旁邊，喝一口茶，看向宣紙。

“噗……”

接著，他險些噴了，在不斷咳嗽。

原本的畫面里，氣勢雄偉的山峰，林樹繁茂，山巔一條飛瀑直下，匯溪流，山水間霧靄蒙蒙。一眼向這畫，仿佛都可以聽見那山錚錚響，水涓涓流。

十分磅礴。

而就在這磅礴的水面上，漂了一只漂亮可的小舟。小舟頭，又立了一位頭戴斗笠，穿蓑，漂亮可的小老頭。

……

無論孤舟還是老頭，按說單獨拎出來，絕對是賞心悅目，且讓人喜萬分的。

可是！不太搭配。

晏回溫閉眼默哀兩秒鐘之后，九十度彎腰：“叔叔，對不起……那個我真的，不太會畫……國畫。”只是，在很小的時候，跟爺爺學過。

陸爸爸放下茶杯，掩噓咳了一聲，接著又正起來，拿起那張宣紙，一言不發地欣賞了半晌。

最后，他“嗯”了一句。

嚇得晏回溫趕立正站好，又要開口認錯。

“吃飯了。”

后忽然傳來了陸初的聲音，他直直站在門口，正好看見了這場面，微微蹙了下眉，走進來問：“怎麼了？”

晏回溫喪氣地把頭低下去，一手背在后面勾到他的手指頭。陸初把那小手握住，就覺在手心寫字：犯錯了。

陸初張了張口：“爸。”

陸爸爸將宣紙拿給他看，陸初一眼就看見了水面上可的孤舟跟小老頭，終于沒忍住偏頭笑出了聲。

“爸。”陸初要將畫接過來，仍低低笑，“您把這畫送我吧。”

陸爸爸挑挑眉，示意他拿走，然后端著茶杯走了出去。眼見他走到門口的時候，晏回溫趕再次小聲地開口補救：“叔叔您別生氣，等我練好了，再跟您畫……真的，肯定能練好。”

陸爸爸：“嗯。”

等他好不容易憋到了樓梯口，實在忍不住大聲地笑了，趕去廚房找陸媽媽。這兒媳婦真的是個小可，竟然還這麼乖巧。

屋里就剩下兩人。

陸初見晏回溫犯愣，靠近的耳朵：“吃飯了。”

好在這飯局真的是家常便飯，沒再出現什麼壯舉。飯后，晏回溫跟陸初的父母揮揮手告別，陸初送回家。

門口，陸媽媽突然趕了出來，了晏回溫的頭發，竟一本正經起來：“回溫，謝謝你。”

“啊？”

……

看兩個人踩著燈影離開視線，陸媽媽轉進屋，陸爸爸笑。坐進沙發里：“老陸啊，我真的特別恩，有一個完整的家，還有這樣一個小姑娘，毫無保留地著、陪著咱兒子。”

陸爸爸點頭，輕輕握住了的手。

大院里，陸初帶晏回溫走了一會兒。晚上八點多鐘，天已經沉了下來，院里漸漸亮起燈火，溫暖祥和。

路上沒太有人，陸初給晏回溫指他小時候玩過的地方。

“是那個廢棄的大坦克模型嗎？”晏回溫好奇問。

“那是真的坦克。”

他被晏回溫拉了過去，著坦克輕輕笑：“我們院里有飛機。”

“你看前面。”陸初把抱到一旁的水泥臺子上，接著，自己單手一撐也坐了上去，給指遠的一所房子，“我小時候在那里罰站。”

“啊？你還被罰站啊？”

陸初低頭，垂下眼睛注視了會兒。晏回溫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但那雙黑漆的眼睛似乎帶著奪人的吸引力，本能地去回視。

片刻，陸初嚨里發出聲笑。

他慢慢靠近晏回溫的臉，捧著，從的額頭吻到眼睫，然后鼻尖，耳垂……他就停在了的耳垂，用牙尖輕輕咬。

“你……又咬。”

他竟然低“嗯。”

晏回溫一陣.，側了側臉，兩個人開始接吻，陸初用一下下吮吸的。

他的滾燙，晏回溫抑不住呼吸，跟他的纏了一團，空氣都開始升溫。幾乎要暈在陸初的氣息里了，抖開眼睛，看見他的鼻梁，正跟的抵在一起，慢慢廝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