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京寧的外公外婆都是東大退休老教授，就住四牌樓一帶的教師樓，離葉知夢住的地方不是特別遠，開車過去用不了多久。

教師樓已經有些年頭了，但勝在地理優勢，生活通都很便利。

快到四牌樓了葉知夢才開始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他外公外婆會不會喜歡，突然到來也不知道會不會顯得唐突。

趙京寧看得出有點張，便笑著：“以前你往我們家跑，見我爸媽那麽多次，怎麽一點兒都沒覺得臊呢？今不過是過節順便吃個飯，瞧把你嚇的，沒出息。”

“那能一樣嗎？我沒跟你好的時候就見過你爸你媽無數次了，在悉的長輩麵前有什麽好臊的？我又沒見過你外公外婆，別還有一大堆七大姑八大姨的，萬一他們不喜歡我怎麽辦？”葉知夢理所當然地回答道。

趙京寧挑了挑眉：“你又不是人民幣，哪能個個都喜歡你？你隻管負責討我喜歡就行了，這一項你都快掛了，還有工夫想別的？”

葉知夢覺得趙京寧如今在跟前是越來越囂張跋扈了，偏偏把吃得死死的，真是懷念當年那個把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裏怕化了的趙京寧，與現在真是壤之別。

撇撇，聲嘟囔：“人民幣算什麽，我要當元。”

趙京寧將車子停好，昂了昂下，笑道：“行，葉元姐，到地兒了。下車前先過來給我親一口，咱這沒出過國的土鱉還沒嚐過元是什麽滋味兒。”

葉知夢拍了他一下，微紅著臉罵道：“大庭廣眾的耍什麽流氓呢，萬一被人看見了影響不好。”這裏住的大多都是他外公外婆的老同事老鄰居，萬一被哪個認識趙京寧的看見了，估計用不了一會兒就傳得整棟樓都知道了。

但趙京寧好整以暇地看著，好像不親到不肯罷休一般，葉知夢臉紅得更厲害了，眼睛朝四周瞄了眼，見四下沒人，飛快將臉側著湊了過去，閉起眼睛臉頰緋紅，裏還不忘提醒：“好了就一下，快點。”

趙京寧看那做賊心虛的樣子不笑笑，就真的隻在的臉頰上親了一下。驀地睜開眼，一雙飽含笑意和寵溺的眸子就這麽闖的眼簾，在他還沒來得及收勢的時候。

葉知夢原本有些不安的心，一下被了，卻恢複不了平靜，隻聽衝擊著心髒，發出“咚咚”強有力的節奏聲。忍不住也在他的側臉上親了親，滿心滿意都是歡喜。

進樓道的時候葉知夢又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拽了拽他的擺，抱怨道：“你昨買禮品也不告訴我今要帶我來，害我什麽都沒買，現在好了，兩手空空怎麽辦？”

趙京寧晃了晃手裏的禮品袋，不在意地：“這不是嗎？就你買的就行了，我們家沒那麽多講究。”

葉知夢心裏直犯嘀咕，再不講究也不能這麽敷衍啊，不過現在這些也晚了，這事兒都怪趙京寧。

他牽著的手一起上了樓，喜歡被他大手握著的覺，這種悉的溫馨終於回來了，這一次，不會再輕易鬆開。想著，又了與他牽著的手，心口暖暖的。

剛上三樓，葉知夢的目被一戶門口龍飛舞的紅對聯吸引住，上下聯取自朱熹的“等閑識得東風麵，萬紫千紅總是春”，橫批“春意盎然”。而趙京寧帶著站在這戶前，正要按門鈴。轉頭問：“這對聯是你外公寫的？”

趙京寧隨意地看了兩眼，沒覺得有什麽特別，問：“怎麽了？”

葉知夢收回目，搖搖頭：“沒什麽，很久沒見過這樣的草了，就想起我爺爺了。你記得吧？他以前還住大院兒的時候也寫寫書法，還進了什麽書法家協會，我們家以前到都是他的字。”

趙京寧“嗯”了一聲，應和道：“記得，你爺爺還喜歡研究古玩和養鳥，有意思一老頭兒，你回國去見過他了吧？怎麽樣，還朗嗎？”

想到爺爺，葉知夢就忍不住笑，又有點無奈：“還不錯，自從回蘇州養老後就迷上了打麻將，屬於重度沉迷的那種，我整抱怨著呢。有了麻將，鳥也不養了，書法也丟到一邊兒去了，我上次去給他帶了塊兒淘來的端硯，他瞧了兩眼誇了幾句，就收起來了，沒什麽興趣，就惦記著他的牌搭子。”

趙京寧聽了也不笑了，這老頭兒八十多歲了還跟以前一樣能折騰，他老頑，一點兒都不假。話自從老頑搬離北京，他好像就再沒見過了，想想便對葉知夢：“改一起去看看你爺爺。”

大門突然被打開，一個有些胖胖的婦人站在門邊歪著頭對裏麵喊：“我是咱們家大相公回來了吧？我耳朵尖著呢。”著又轉頭笑瞇瞇看向他們：“怎麽回來了也不按門鈴，在外麵聊上了？”

趙京寧一笑，點頭會意，了聲：“舅媽。”然後拉著葉知夢一起進了門，跟客廳裏的幾個長輩分別打招呼，跟著對大家介紹道：“這是我朋友，葉知夢。”

葉知夢靦腆地向眾長輩們打招呼，順道拜個晚年。

其實人也不多，除了他外公外婆很好認，還有剛剛開門的舅媽，剩餘的就是他舅舅和他大舅夫妻倆以及姨。

他外婆招呼他們坐下，：“回來吃頓飯，把人帶回來就行了，還帶這麽多東西做什麽？我跟你外公又不缺這些。”

趙京寧把東西遞給舅媽收好，回道：“我是這麽的，葉知夢不答應，是覺得要是空手上門怕您和外公覺得不懂事兒，我也就沒攔著。”

“葉是吧？你和京寧過來吃飯我們就高興了，下次別再破費了。”外婆對葉知夢道，葉知夢隻能著頭皮應著，心虛得很，又想這趙京寧睜眼瞎話的本事倒是越來越大了。

趙京寧的外公和想象差不多，嚴肅帶著點兒古板，話不多，看起來很威嚴，完全一副老學究的做派。

後來才聽趙京寧，他外公是東大力係資深老教授。前些年四牌樓校區的力樓發生了一場大火，實驗室差不多都給燒了個，很多珍貴的學資料和手稿都付諸一炬，這是東大的一場浩劫。

他外公當時跟瘋了似的，就要越過警戒線衝向火場，被警察攔住，看著一片狼藉的大樓，他外公當場就失聲痛哭。在場的很多老師學生也跟著流淚，因為隻有他們自己知道，被燒掉的是他們全部的心。

之後他外公就更加言寡語了，脾氣也變壞了，外婆隻能默默地陪伴著老伴兒邊，將他照料好，其他再多的安也無濟於事，能夠理解。

晚上家裏定要吃湯圓的，外婆餡料都已經準備好了，要大家一起幫忙。葉知夢自然是主請纓，見趙京寧還坐在沙發上沒什麽反應，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一起來。

趙京寧的媽媽是家裏的老大，趙京寧也是他們這一輩當中最大的孩子，雖然是外孫，但這一點兒也不影響他這長孫的地位。他大舅家的是個孩兒，和趙曼曼差不多大，也在讀研。舅和姨家都是兒子，但都才十幾歲，還在讀高中。

葉知夢問趙京寧：“你舅媽怎麽你大相公啊？”

正好被他大舅家的兒吳悠聽到了，便“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替大表哥回答了：“相公在我嬸嬸老家那邊是兒子的意思，要問‘你們家相公怎麽這麽地’就是在問‘你們家兒子怎麽怎麽’，大哥哥是我們家年紀最大的孩子，所以是大相公，嬸嬸吳昊和陳晨就相公，嘿嘿，有意思吧？”

其他人聽了也不由一笑，舅媽笑罵道：“你這臭丫頭，這麽溜，當心把喜歡你的男孩兒都嚇跑了。”

吳悠“切”了一聲，：“沒膽子的男人不要也罷。我以後找男朋友就要找像大哥哥這樣的，頂立地的才是真男人。”

舅媽一聽更樂了：“你這丫頭眼倒是高，像你大哥哥這樣兒的可不好找。要找不著怎麽辦？”

吳悠想都沒想，就：“找不著就慢慢找唄，反正三十歲之前我也沒打算結婚，還有好幾年呢，我才不急。”

大舅媽不高興了，沉著臉：“胡八道，三十歲還不結婚你想幹嘛？上啊？給我收收，有合適的就給我帶回來看看，聽見沒有？”

吳悠撇，不吭聲了，了也是白搭，反正到時總不能隨便讓找個阿貓阿狗就這麽嫁了吧？

葉知夢在旁邊聽著們的對話，尤其是大舅媽的那句“三十歲還不結婚你想幹嘛？上啊？”，不由汗了一下，想到自己明年就三十了，原來三十歲還不結婚的人這麽不招人待見……

好湯圓，外婆和大舅媽們就端著去廚房煮去了。吳悠很外向，跟葉知夢雖然今兒才頭一回見麵，就自來地拉著葉知夢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