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懂得這些道理，真等置其中，做起來并不容易。

說笑幾句，正式班，中途吳教授出去了一趟，返回時拿著一本花名冊，等學生們完班，他站在前面說：“剛才校本部打電話，說七年制第二次筆試的績出來了。”

舒秦嚇得剎住腳步，盛一南和吳墨也有些錯愕：“怎麼這麼快？”第一回 筆試足足隔了半個月才出績，這次才幾天就出來了。

吳教授抖了抖名單：“按照學號公布分數，舒秦——”

舒秦站在那，張得頭皮都繃，能不能得到名額，就看這次的分數了。

“80分。”

“王姣姣，74分。”

王姣姣似乎不相信這個結果，咬下。

“盛一南，76分。”

吳墨張得兩腳互著跺了跺：“吳墨，72分。”

舒秦心怦怦直跳，天天惦記這個名額，真等結果出來了，反而有種不真實的覺，盛一南和吳墨垂頭喪氣向道喜，舒秦目落在他們的臉上，因為意識還于游離狀態，居然不知道說些什麼。

吳教授沒抬頭，接著又統計了一下幾次考試的名次，這才說：“舒秦不錯，其他人也都有進步，回頭等羅主任和章副主任回來確認，我會把結果發到研究生辦。”

提前轉博手續比較復雜，培養程序也跟普通七年制不一樣，校本部會督促各科室早點提名單，依照往年的傳統，最遲不超過第二個學期。上午舒秦專心跟著顧教授學習，但只要閑下來就會掐掐自己，想向周圍的人確認，然而除了他們四個，沒人在意這個考試。

中午舒秦吃飯，幾次想給爸媽打電話，可畢竟結果并未正式公布，號碼都按完了，又強行忍住了。

給禹明打電話，他剛接起，劉主任的聲音冒出來，舒秦猜他正忙，長話短說：“我們第二次筆試的績出來了。”

禹明似乎愣了一愣：“這麼快？”

舒秦笑了，一模一樣的反應。

就聽禹明對劉主任說：“稍等。”

接著他像是特意走到了安靜的角落，背景聲音不再像剛才那麼嘈雜。

“考的第幾名？”

“第一。”

禹明幫算了算：“那就差不多了。”

他當年讀的八年制，不必參加轉博考試，但也知道舒秦剛進科就惦記這個。按照歷年來的規矩，第一名會列轉博名單。

舒秦也希如此：“現在只是績出來了，還得等科里簽了字提到研究生辦和校本部，等名單公布了才算定下來。”

“要是能定下來，你打算怎麼慶祝？”

舒秦起，低聲說：“干嗎這麼高興，結果都還沒出來，況且你又不在這……”

禹明品出了話里思念和嗔怪的意味，一笑，歉然地說：“要不我送你個禮？當慶祝了。”

“什麼禮。”

“項鏈啊耳環什麼的。”孩好像都喜歡這種玩意。

“我不要，天天待在手室，戴了這些東西，進去還得摘。”

“那給你換臺筆記本。”有一回他們倆逛街路過一家數碼店，店門口了張超薄筆記本的海報，他記得舒秦瞟了好幾眼，“換個的？”

“我筆記本上半年才買的，用的好好的，換什麼換。”

“過幾天競聘，我得回去一趟，等我忙完，我帶你去看場電影？”

舒秦想起這幾天科里糟糟的形，委實提不起神。對現階段的禹明而言，時間比金子還寶貴，白天帶著麻醉科跟腫瘤科建立合作模式，晚上還得寫計劃書和報告，就算空去看電影，也能想象那副火急火燎的景。

“別把時間花在不相干的事上。我現在什麼也不想，就希你專心試點。”

“什麼不相干的事啊。”禹明反駁，明知擔心什麼，心里涌過一暖流，“行了，等我回來再說。”

舒秦問他：“你那邊怎麼樣？患者做手了嗎？”

“切除了部分腫塊，順利下臺，周主任跟我做了一套方案，我這幾天寫了個總結報告，準備把第一份病例給科教科發過去。”

“幾個科室的聯合治療方案上了？”

“嗯。”

舒秦嘆氣，再艱難也走出了這一步。這份報告發過去，可以想象羅主任和科教科的反應。

“新收病人沒。”

“上午收了一個。”

“別的科室轉來的？”

“腫瘤科門診直接收進來的。”

舒秦說不出的高興，還要往下問。

禹明說：“這邊還等著調整醫囑，我先去忙了。”

舒秦意猶未盡地掛了電話，有人：“舒小妹。”

舒秦抬頭，顧飛宇過來了。

“顧師兄。”莞爾，“今天有手？”

“我們組今天手日啊。”顧飛宇在對面坐下來，看幾眼，“我說你們科老總都怎麼回事，禹明不肯派你到我們骨科來，新老總也這樣，今天一上午，看到一個小胖子在我們27間晃來晃去。”

舒秦知道顧飛宇說的是吳墨，忍不住笑：“還沒到唄。”

顧飛宇吃了口飯，往前一看：“雯姐。”

朱雯剛下臺，端著飯盆坐到這邊，說：“快快快，你們倆誰給禹明打個電話，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他。”

顧飛宇和舒秦對了個眼：“什麼好消息？”

朱雯低聲音：“我聽到風聲了，這周暗訪和科研果綜合評定結果出來了，羅主任勝出章副主任一大截。”

舒秦眼睛一亮，顧飛宇擺擺手：“嗨，我還以為提前公布了，就算全科的人都投羅主任有什麼用，最后還不是得看院領導和校本部的意見。我聽說今年章主任把所有能挖的人脈都挖出來了，這幾天正是關鍵時期，只要一天不公布方消息，我們聽到的都是小道消息。”

朱雯眉一豎：“什麼小道消息？這可是競聘的重要參考指標。”

舒秦忍不住言，白班總住院過來找了：“你怎麼還在這，快上去接劉師姐吃飯。”

舒秦忙起。

下午羅主任回科里，吳教授將七年制的分數上去，主任辦公室聚滿了人，都等著羅主任簽字。

羅主任接過績冊：“這是七年制的考試結果？”

“都在這了，舒秦綜合績排第一。”

羅主任提起筆來，要在“提前轉博名額提表”簽字，猶豫了一瞬，抬起頭來看看四周，滿辦公室的人，就屬林景洋最年輕，他沖林景洋招了招手：“你上去把舒秦下來，我問問個人的意見。”

林景洋含笑答應：“好。”

舒秦下來了，在門口敲敲門才進來：“主任，您找我？”

羅主任喝了口茶：“你來，是想問問你的想法，你們四個綜合排名出來了，你愿不愿意讀我的博士。”

舒秦用點頭：“愿意。”

羅主任微笑提醒：“你該知道我對博士的要求非常高，在做決定之前，你最好慎重地考慮一下 ，博士不會像讀碩士這麼輕松，畢業更是不容易，究竟讀還是不讀，還得看你自己的意思。”

舒秦粲然一笑，毫不猶豫地：“我都考慮好了，能讀您的博士是學生畢生的榮幸。”

羅主任這才出會心的笑容，在“提前轉博名額提表”簽了字。

“好了，先回去做事。吳教授，麻煩你跑一趟，把科里的意見反饋給研究生辦。”

章副主任顯然對這種事并不關心，一直瞇著眼睛看著手里的什麼。

舒秦屏住呼吸出來，本以為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腳踩在地上又輕又飄，直如踏在厚厚的棉花上，告訴自己千萬穩住，但是仍高興得想大笑。

林景洋要回手間，跟舒秦一起出來。

章副主任突然說：“羅主任，推薦表里怎麼有禹明的課題？”

“我上午簽的字。”

林景洋腳步微頓，舒秦也慢慢收斂了笑容。

就聽章副主任笑起來：“你這不是開玩笑嗎，我們臨床最講證據，清平縣的疼痛中心本收不到病人，禹明拿什麼寫報告？造數據還是造病例啊？”

羅主任很淡定：“誰說沒收到病人？正因為講證據，我們才臨時決定把禹明的課題加上去，上午他給我和科教科發了一份報告，這兩個星期，他據縣醫院的實際況將疼痛中心的結構打散再進行重建，目前已經嘗試多科合作模式，之所以推薦他的課題，是科教科和我共同做的決定。”

章副主任冷笑：“一份書面報告而已，洋洋灑灑寫出再多花樣也不稀奇，基層我不是沒去過，哪有這麼容易？”

“清平縣跟我們醫院是點對點單位，任何況都瞞不了我們，正因為都知道基層工作不好做，我們才對禹明做出的績刮目相看，科里的年輕人現在盯著職稱評定和獎金系數劃分，有幾個肯沉下心來走難走的路？這樣發展下去，科里的業務水平永遠別想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