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不知道是被他兇著了,還是因為他的拒絕到下不來臺,簡卿下意識地嗆回去,“那你為什麼之前要我了?”
聽到的話,陸淮予沉默許久,半天從牙里出一句話,“我覺得之前的應該不算。”
簡卿愣了一瞬,沒聽明白,“什麼不算?”
“......”
“你還記得之前發生什麼了嗎?”陸淮予問。
簡卿抿了抿,心里有些沒底,“不記得。”
雖然不記得過程,但事實擺在那里,又有什麼差別。
“......”
果然。
陸淮予輕嘆一聲,無奈地扯了扯角。
“你老實聽我說,不準。”他的態度不算太好,命令。
三年前的‘消失’酒吧。
招牌還是純黑的底,招牌名也是黑,好像對于其他酒吧花枝招展,招攬顧客的牌面很不屑。
簡卿第一次進去的時候,甚至不知道這是一家酒吧。
推開紅做舊門,走過水泥的樓梯,黑暗仄的狹長甬道。
兩邊掛著許多攝影藝家的黑白照片和攝影作品,卻一眼沒看,怔怔地低著頭,就那麼走。
去的時間還早,酒吧里沒什麼客人,晚上十點以后,才是正經營業的點。
服務生很快就招呼在吧臺坐下,簡卿沒想到這是一家酒吧,本來想走,但調酒師已經很熱地上來問喝什麼。
的酒量不算太差。
上大學以前,跟著畫室的朋友偶爾喝一點啤酒解,以至于錯誤的估計了自己的酒量。
在喝起來沒什麼酒味的特調里,一杯接一杯的上了頭。
只有模糊不清的印象,喝到一半的時候。
服務生帶著一個男人,坐到了的座位旁邊。
陸淮予很來‘消失’,只有偶爾朋友約著才會來,今天是他第一次單獨出現。
酒吧里形形的人,來來往往穿梭于吧臺、沙發區的服務生,低淺唱的駐唱歌手,好像是一道防護線,讓他不必去面對現實里的其他人,那些憤怒的緒,絕的哭泣,同和安的話語。
他自顧自地喝酒。
本來他不該喝酒的,今晚他還要值班,但出了下午的事以后,院長特意給他放了個假。
旁邊的年輕人也是一聲不吭。
酒吧里線昏暗,看不清臉,一頭漂亮的紅發醒目惹眼,喝水似的喝著度數不算低的酒吧特調。
陸淮予漠然地收回視線,沒有去管。
好像事與愿違,在某些特別想一個人待著的時候,偏偏會有事找上門。
服務生拿著一疊白卡紙裁的卡片,用公式化的笑容打斷他們。
“今天我們老板搞了個活,《醉36問》,我看兩位都是一個人,不如參加一下,就當個朋友。”
他將卡片遞至他們中間,“這里有三十六個問題,只要取三個,互相回答卡片上的問題。”
服務生見喝酒的男都沒有反應,有些尷尬,準備再接再厲,“每完一個問題,就在上面蓋一個章,蓋滿三個可以免費贈送兩杯尾酒哦。”
“......”
陸淮予覺得耳邊喋喋不休的聲音很吵,只想快點打發掉,他扭過頭,看也不看地了三張,隨意地擱在桌子上。
服務生見他配合,松了口氣,從制服口袋里出一枚小小的印章,挨著桌上的卡片放好。
然后轉去找其他的單客人,發剩下的三十三張卡片。
忍不住心里嘀咕,也不知道他家老板是不是腦,非要搞這種配對活。
服務生走后,吧臺重新恢復了安靜。
陸淮予盯著手里的玻璃杯,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晃,冰塊撞間發出清脆的聲音。
也不知道是喝到第幾杯的時候,桌上的卡片被人拿起。
簡卿瞇著眼睛,看清卡片上龍飛舞寫的字。
“你最糟糕的一天是哪一天?”
念出聲,然后迷茫地皺了皺眉。
“可是我有好幾個最糟糕的一天,怎麼辦呢?”
吧臺周圍沒有其他人,人的聲音糯糯,聽起來很年輕。
“......”
陸淮予沉默地沒有搭理,權當是自言自語。
誰知道人推了推他的手肘,“問你話呢,你為什麼不理我。”
“選最近的那天。”他皺了皺眉,移手肘的位置和拉遠,言簡意賅道。
時間會把更久遠的糟糕沖淡。
簡卿撐著腦袋,眼神有些朦朧,抿了抿上沾著的酒漬,“那好吧。”
像完任務似的,對著白的卡片說:“今天是我最糟糕的一天。”
的嗓音很輕很低,含著忍不發的委屈與難過。
陸淮予愣了一瞬,又很快斂下眸子,沒什麼心去關心,只盯著自己的右手看。
年輕的小姑娘能有什麼糟糕的事呢。
簡卿把卡片遞給旁邊的男人,“到你了。”
“......”
“我不想答。”他拒絕地干脆。
“可是我沒錢喝酒了。”
好像為了證明似的,簡卿把大口袋翻出來,空空。
“所以呢?”
“做這個可以給酒喝。你幫幫我吧。”
的語調里含著的音,像是在撒。
“......”
陸淮予終于側過頭,看向說話的人。
以前不是沒遇到過找各種理由來和他搭訕的。
這一次的人,長相很干凈,五致。
好像是喝醉了,凈白如瓷的臉頰染著淺淺的緋紅,一雙眸子干凈澄澈,純粹的仿佛什麼也不懂一般。
的瓣還沾著潤澤的酒漬,抿了抿,瞇起漂亮的眼睛,朝他笑得嫵。
“好不好啊?”又問。
陸淮予對上的眼眸,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明明很煩躁,卻還是提起了耐心,接過手里的卡片。
“你最糟糕的一天是哪一天?”問。
“今天。”他答。
“這麼巧,你也是今天。”人繼續問:“為什麼呢?”
“......”
薄薄的一張卡片被他在手里,分量很輕,問題卻很沉重。
為什麼呢。
因為他從來順遂的人生里,出現了一次失敗。
有的人失敗,可能是事業挫,可能是賠了所有的金錢,也可能是經歷一段不如意的。
而他做了一場失敗的手。
手的問題出在哪里,陸淮予很清楚。
這是他職業生涯里,第一個沒有從死神那里拉回來的人。
那個病人也就和眼前的小姑娘差不多歲數,面對癌癥,樂觀開朗,笑著被推進手室,期待著新生,可最后卻永遠地闔上了眼睛。
在為一名醫生時,他就知道,生死不過是醫院里每天發生,很平常的一件事。
死神最終會帶走所有人。
可他還是想要去和死神搶人。
他承擔了非常大的責任,最后卻失敗了。
所有人都在安他,說這不是他的錯,說他已經盡力了,說手的風險是必然的,他不可能救下每一個病人。
他的確很快地恢復正常,投接下來的工作。
但也只是表現的正常。
醫生這個職業就是這樣,不可能每次出事都要哀悼一番。
陸淮予沒有回答問的為什麼。
只是沉默地拿起桌上的圓形印章,給卡片蓋了一章。
“下一個問題吧。”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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