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拱辰聳肩道:“在京城的這段時間,天天聽見說書人講起晏大人的杭州青樓九尸案、塞北驛站鬼影殺人案、南海商船室投毒案,很好奇他真人是什麼樣子的。”
歐修拍著他的小腦袋瓜,無奈道:“醒醒!那些都是編的!”
王拱辰笑瞇瞇道:“能讓人有興趣編他的故事,想必也有過人之!我還是很好奇,尤其好奇他的夫人,聽說有眼哦!”
歐修終于從柜子里翻出一幅字,展開一看,果然是他要的那幅,當下舒了口氣,對著王拱辰戲謔道:“怎麼說著說著,說到了人家夫人上!王拱辰,你的思想很危險啊!”
王拱辰抱著膝蓋蹲在他旁邊,苦著臉抱怨道:“歐兄是不愁了,有個胥小娘子跟定了你,可我還是……唉,算了,遼虜未滅,何以為家,大丈夫何患無妻!”
歐修不屑道:“瞧你那不不愿的樣子,胥家有個妹妹,芳齡十四,過了明年就能出閣,要不要我和胥大人說說,把許配給你?”
王拱辰靦腆地想笑又不敢笑,喃喃道:“歐兄愿意小弟的玉姻緣,那真是再好不過……不是我貪,只是有歐兄做連襟,小弟頓覺榮幸!”曾聽說歐修的未婚妻子胥鮮妍可,的妹妹也一定是一位惹人憐的小娘子。
誰知歐修大笑起來,前仰后合道:“傻瓜,胥家哪里還有別的兒,我騙你的,你還真做起鴛鴦夢了!”
王拱辰臉煞白,一把將歐修掀翻在地,怒道:“你……你無恥!”
就算摔倒在地,歐修還是笑得不能自持,連站都站不起來,王拱辰氣得跳腳,最后拂袖而去。
明燈初上,晏子欽的馬車也來到了叔父家門外。
因為是親友,晏殊家的管事直接將二人請進后堂,面見主人。此時,晏殊正坐在耳房里逗弄籠中黃鶯,見侄子來了,命人將鳥籠撤下,微微整理儀容,這才來到堂上。
晏子欽和明姝見禮后,因明姝是眷,本應就此離開,和其余親友的眷們聚在一,可晏殊卻讓留下。
“你就是曲章的兒?”晏殊的語氣平靜如水,聽不出一緒,自然也讓人猜不他話里的含義。
明姝頷首,聲道:“是。”
晏殊冷哼一聲,道:“你父親不是個好人。”
此言一出,晏子欽最為尷尬,別人家都是婆媳之爭,他的母親篤信佛教,不問世事,老天竟不肯饒過他,請來一位叔父刁難他們。
明姝也是一愣,繼而反應過來,笑道:“可家父也不是個壞人。”
晏殊顯然沒想到會直截了當地反駁自己,本來輕蔑的眼神變得四,看向明姝,見不過是一介流,歲不似時下的纖弱子般意態風流,卻容熠熠,極有朝氣,不免一笑,心道和市井人言中那個“頭頂眼、負千鈞力”的豪杰、活閻王相去甚遠。
“哦?那你來說說,曲章怎麼不是個壞人?”
既然讓說,就不客氣地說了。晏殊和父親的矛盾如何不知?之前總覺得晏子欽的這位族叔應該是書本里唱著“無可奈何花落去”、嘆息著“似曾相識燕歸來”的清癯文人,渾帶著仙氣,可見到真人后,不過是個頑固的長輩。
頑固不化這一點倒和曲章十分相似。
明姝想著,若能盡憑借自己的行改善晏殊和父親的關系,也算是盡了做兒的一點綿薄之力,于是前進一步,面容恭謹,不卑不道:“請叔父聽我一言。當初叔父離開京城,起因的確和家父有關,可是叔父細思,整件事中,家父可曾說過一句損害叔父的話?反而是事后秉公進諫,請求將叔父調回京城。”
這一番話有理有節,并無半句虛言,而說曲院事“秉公進諫”,也是側面現了二人的品格——晏殊當初反對曲章,不是為了一時意氣或是私人恩怨,而曲院事為晏殊求,也是知道他是個難得的人才,棄之荒野是家國不幸。
經一說,晏殊和曲章竟好似變了一對別扭多年,卻惺惺相惜的知音。
晏殊無言,只是笑笑,嘆道:“曲章生了個好兒,你下去吧,去見見你的嬸嬸和妹妹,們都很想聽聽你‘通’的故事。”
明姝汗道:“那不過是市井訛傳,何況都是舊事了。”
待明姝福告退后,堂中只剩下晏殊、晏子欽這對叔侄,耳房的簾櫳掀,走出來的竟是一青的范仲淹。
“希文兄,好久不見!”晏子欽又驚又喜,起拱手。
“元甫,久違久違!”范仲淹也是面帶笑意,拱手回禮,坐在晏殊側,和晏子欽相對。
晏殊道:“該改口了,一位升任大理寺卿,一位升任閣校理,都是后生可畏,越發覺得自己老邁無用咯!”
范仲淹笑道:“大人別開玩笑了。”
晏殊笑道:“不開玩笑,咱們說說元甫那位舅舅的事。”
他說的自然是許杭,許杭暗中勾結丁謂一事雖沒傳開,可天下眾口悠悠,消息總有走的時候,因此晏子欽并不覺得驚訝。
“舅父協助刑部及大理寺,待丁家贓的藏匿地點,圣人有言,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家也是如此寬舅父的。”
聽他此言,許杭的罪名竟是不了了之了,而且是圣上欽定的法外開恩。
晏殊點頭道:“如此最好,我不知這其中有什麼關節,也不稀罕過問,只是你總該記住,可一可二不可三,家偏袒你,你也該恪盡職守,起碼管好你邊的人。”
晏子欽點頭稱是,此時,門外又有一人前來拜見,自稱是西京人士,姓富名弼。
晏殊笑道:“正好,讓你們認識認識我家的王佐之才!”
晏子欽和范仲淹面面相覷,心道晏殊說此人是他家的,莫非是有心招此人為東床客?不由一笑。
卻說明姝見過晏殊的嫡妻和兒,與他們閑話一番,解釋清楚自己并沒有通靈能力。
晏殊的小兒晏貞比小上幾歲,還是聽故事的年紀,纏著問個不停。
“嫂嫂,聽說你和三哥走到哪里,哪里就有死人,是不是真的?那我們家是不是很危險?”
明姝了冷汗,強笑道:“這個……最近都沒出現這種況。”最近一直在家,倘若真活死神,還不是要鬧得家宅不寧?可不愿意,還是要平平安安的才好。
話到一半,卻見春岫進來在耳畔低語幾句,正好又有一戶親眷來拜見晏殊的夫人,便笑著告辭了。
出了房門,明姝問春岫:“胥小娘子在哪?”お稥冂第
正問著,就見胥笑地站在回廊下,俏皮地行了個禮,道:“晏夫人,給您拜早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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