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兄妹，湯貝完全可以從季柏文的面部表準確地判斷他下一步作：他對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甚至會不會手揍。

從小到大，最怕的人不是家善善和老湯，而是季柏文，小時候每次和小伙伴在外頭玩晚了，過來逮的人都是季柏文。

只要他一個眼神，就知道他要從哪個方向朝進攻，然后一個箭步上前，抓住，然后狠惡惡教訓一頓。

何況，昨晚沈醫生已經給打了電話，沒有說哥到底是怎麼知道的，但是哥在準備坦誠之前——先知道了和沈時往的事。

“沈醫生，我哥有沒有打你啊？”電話里問沈時。

沈時咳嗽了一聲：“我們是打了一場。”

嗚呼一聲，倒在了床上。

今天，覺得既然老湯善善都在，季柏文肯定不會拿怎麼樣，沒想到哥出現得那麼快……剛剛湯貝幾乎本能選擇，撒就跑，跑了一會回頭看了眼，沒有看到人了。

正要往前走，前面季柏文朝走了上來。

“哥……”湯貝立馬犯慫，了一聲，杵著不了。

季柏文輕哼一聲，面難看到了極點，瞪了瞪，冷嗤道：“有本事談，有本事就別跑！”

湯貝靠著墻，雙手習慣往后著，委屈地咬了咬，厚著臉皮開口乞求：“哥，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季柏文：“……”

那好，可以！頓了下，他指向前面的主樓：“那就過去跟沈時分手。”

分手？湯貝挑眉，啊了一聲。

季柏文：“不是知道錯了麼？”

湯貝連忙搖頭，不得不解釋話里的誤會：“我說錯了……是不應該瞞著你，而是要第一時間告訴你。”

季柏文面凝了凝。

湯貝繼續察言觀，開口說：“哥……我是真的喜歡沈醫生，難道你不覺得我們很般配麼？”差點，說出了被棒打鴛鴦時主角最常說的那句話——我們是真心相的！

可是面對殘酷的劇，相頂個屁用啊。

湯貝眨眨眼，企圖讓季柏文心。

季柏文完全不甩，咬著話里的般配兩字，肝火更是噌得往上冒，他了火氣，問了另一個事：“媽和老湯知道了嗎？”

湯貝連忙搖頭，猛地想到一個討好理由，笑了下說：“我本來想第一個告訴你，所以他們都還不知道……”結果，是你自己先知道了。

聽到這話，季柏文差點抬起手，高高地舉起來。

湯貝脖子猛地一，因為后面就是墻，也不到哪兒去。嗚嗚嗚！

“你和沈時往的事，先不要告訴他們。”季柏文突然開口，冷聲冷氣地對要求，“暫時不要說。”

呃？湯貝抬了下眼，實在不明白了，小聲地問：“……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他不想讓老湯和善善跟著擔心，更不想他到時候失去沈時這個朋友。兩個人年齡相差那麼大，就算沈時很優秀很出，他也不看好這兩人會長久，最多一個月，不，兩個星期。

兩人可能就往不下去。

按照湯貝貝這種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格，沈時能得了？事實，貝貝也不會是沈時那廝的對手。

昨天他在季家聽到兩人往的這個事，第一反應是可笑，第二反應才結合湯貝貝最近不提及找男朋友這事，才覺得可能真是無風不起浪。

一個懶得找朋友，一個只想找個男朋友，就算沈時真的喜歡上了貝貝，他也不可能讓兩人往得這樣草率，不當一回事。

好委屈……湯貝差點哭了起來，癟了癟。

“知道了沒？”季柏文跟強調。

湯貝被迫點了下頭，多猜到哥為什麼不讓告訴善善和老湯，他本就不相信和沈醫生會長久在一起。

“哥，你真的太低估我們了！”湯貝著脖子說。

火氣再次冒了出來，季柏文抬起手，湯貝下意識往下躲，然后朝左邊喊了一句：“媽！”

季柏文：……

湯貝再次跑了，左邊本沒有善善，而是看到了沈時。

沈時就站在前方的過道，一白大褂玉樹臨風，朝他跑了過去；跑得太急，很想靠在他膛會氣，沈時穩穩扶住，含笑的聲線飄在頭頂：“湯貝貝……你是屬兔子嗎？”

不，不是屬兔子，是屬狗的。

季柏文也往這邊走來，看到前面手牽手的一對人，好不容易下去的火氣又冒了出來，沉著一張臉，上前兩步。

沈時直接護住了自己朋友，迎面看向上前的季柏文。湯貝更是往后站了站，躲在了沈時后面。

……有人撐腰的覺，真好啊。

“你們這是怎麼了？”前面等著檢單的善善和老湯過來找自家兒，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柏文站在前面，貝貝躲在了沈醫生后。

事實這樣的場景，他們并不陌生。

“貝貝！”善善看向兒，溫爾地責備說，“你怎麼可以拿沈醫生當擋箭牌。”

湯貝：“……”收到前面季柏文投來的視線，松開了沈時的白大褂。

沈時同樣看了一眼。

對不起，可能還沒有辦法給他名分。湯貝直了直，轉過頭解釋說，“因為我沒有告訴我哥……你們來了，他就要打我——所以我就只好躲到沈醫生后面了。”

這個差點滿分的解釋，季柏文擺了擺臉，只能接。

老湯和善善更是無奈，尤其老湯看看沈時，扯了扯笑，開口說：“小時，讓你見笑了。”

“沒有。“沈時同樣扯了扯，沒有多余的話。

“你哥怎麼會打你。”老湯開始訓，難得拿出了一家之主威嚴說，“這里是醫院，不是游樂園。”

話音剛落，季柏文哼了哼聲，真的在湯貝頭頂敲了一下，對所有人說：“沒錯，我就是要打，什麼事都瞞著我！”

這句話，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

湯貝眼地看向老湯和善善，季柏文卻向沈時，眼里帶著一難得的挑釁，所以現在還沒有名分的他，繼續護啊，護著啊！

沈時真的有些無奈，低了低頭，從湯貝手里拿過檢單，對老湯和善善說：“叔叔阿姨，我們走吧。”

名分不是早晚的事麼？沈時走在了老湯和善善邊，老湯那個謝：“小時你那麼忙，就不用陪我們吧。”

“沒事，我現在有空。”沈時禮貌地回應說，“何況，你們難得來一趟，陪你們也是應該的。”

這兩句話，同樣帶著不一樣的意思。

湯貝和季柏文走在一起，想著季柏文的叮囑，難道真的不能告訴善善和老湯嗎？心里默默地想著。

“媽……你來了怎麼不跟我說一聲。”季柏文突然出聲問，不是設問，而是陳述地闡述這個事實。

善善看向自己兒子：“我和你湯叔都怕你太忙了……”

“忙得連看自己媽時間都沒有，忙得我媽過來檢，我也不知道？”季柏文又問了兩句。

善善被問得說不出話來。

湯貝趕替善善解釋：“哥，這個檢是我前陣子給他們買的，你放心喔……咱媽好著呢，沒有任何問題。”

“那就好。”季柏文站在一邊，再次手敲了一下腦袋，涼涼地兌一句，“還孝順的。”

季柏文這話并不是真的兌，反而是欣還有些懂事。湯貝當然也能聽出來，不過必須跟季柏文說一句：“哥，如果你在這樣敲我，我可能就需要拍個腦CT了。”

“不要瞎說。”善善輕輕彎了下，對道，“你哥又不會真打你。”

“噢。“湯貝悄悄地看了看這對母子，覺自己功德無量，再次無形之中化解了剛剛別扭的氣氛。

因為季柏文過來，善善和老湯檢結束，也不用沈時送他們了，臨走前沈時站在康復中心的臺階上，目送他們離去。

湯貝想回頭看一眼沈時都不敢。

可真是一個慫貝貝，渣貝貝，有膽子談卻沒膽子給男朋友名分。湯貝越想越悲憤，尤其是沈哥哥幾乎完配合著，就算沒有任何名分，依舊拔磊落又寬容地站在旁邊，沒有任何怨言。

不行……還是要跟老湯和善善介紹沈時的另一個份。湯貝倏然停下腳步。

同樣，季柏文也停了下來。他看看遠，又看了看。

湯貝：……

“又怎麼了？”老湯提著一袋子，扭頭問。

“我……系個鞋帶。”湯貝輕聲說，默默地蹲下來系鞋帶，然后趁著系鞋帶的功夫，回過頭看了眼臺階上雙手放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沈時。

前方沈時忽地笑了下，看的眼神似乎在說——算了，他也不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