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將，柏文還是幫了他。

不，季柏文幫的不是沈時，而是貝貝，自己的妹妹。沈時依舊是那個步步為營毫無底線的無恥之徒，只是誰讓貝貝喜歡他。

如果嫁給沈時是貝貝現在最想做的事，是的一個想完的心愿，他就幫完這個心愿。不像小時候，裝睡念了那麼多次他的名字，他在S市卻一無所知。

況且，沈時本也很不錯，除去步步為營毫無底線這一點，至知知底，學識淵博。家里員也很簡單，貝貝嫁過去只需要過好小兩口的日子。

這樣一想，季柏文就直接說出了剛剛那句偏幫的話……

自然，沈時心里也很明白，柏文為什麼會突然轉變，無疑是老湯剛剛的那一番話，了他。面向季柏文，沈時眼里有笑意，心里同樣很激，甚至有些輕微地嫉妒貝貝和柏文兩人的，可是作為男朋友，他吃醋的立場不太對。

畢竟，柏文可是要為他大舅子的人。

有人突然倒戈，臨時反水，老湯還能說什麼，只是更加明確了柏文兒跟他不是同一個陣營的事實。一個人完全敗下陣來了，老湯上樓了，悠悠起說：“沈時，關于你和貝貝兩人，畢竟是談婚論嫁的大事，我和善善還是要好好考慮考慮。”

沈時應諾：“我聽湯叔的。”

老湯離開了，整個大堂只剩下沈時和季柏文，季柏文忽然笑了起來，上往椅子后背靠，玩笑地問出來：“沈時，我說你是不是真給貝貝灌了迷魂湯？”

沈時也笑了，如果他給貝貝灌了迷魂湯，那他自己大概也喝了同樣的迷魂湯吧。

沈時也上樓了。

季柏文從口袋里拿出一包煙，打算最后煙再上樓休息。一個人坐在大堂，看著對面著的獎狀和小紅花，一排排陳舊的，褪的小紅花，再次帶起了他年的記憶；眼前畫面重現，貝貝還是小孩，面朝墻面認真地跟他比兩人誰得到的小紅花更多，然后口齒稚地數著：“一朵，兩朵，三朵……”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貝貝都要嫁人了。

季柏文繼續想著，從跟著他媽來到周莊生活，到他媽和湯叔結婚，接著貝貝出生，上學，他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座老房子；他慢慢習慣了周莊的一切，融到了這個家，甚至快忘了他是S市人，出生在S市……他清楚有一天自己還是要離開周莊回到S市，可是也不知道那天什麼時候到來。直到上了高中，有一天放學回家聽到老湯和他媽在屋里講話，他們在商量要不要將他送回季家，原因是不管是高考還是其他教育條件，S市都比周莊好很多。

何況，他本就是季林森的孩子。

他應該呆在S市，而不是周莊這個小地方……

有些事他自己也明白，知道他媽和老湯都是為他好，可是那時候聽到這些話他心里突然很恨他媽。他心里恨，也怪，像是出于一種報復，回S市是他自己提出來的要求。

他主提出回季家的時候，他看到了他媽臉上一閃而過的驚愕和難過，心里有一種報復得逞的快，結果轉過頭的時候他，他看到了外面蹲著的貝貝。在外面等他出來玩，站起來，跑上來炫耀地告訴他說：“哥哥，我畫了很大的格子，我帶你去看看。”

小手牢牢地牽著他，像是知道他肯定會陪玩。

他實在沒有心看畫的格子，獨自上了樓。他來到二樓房間，站在窗口，剛好可以看到樓下庭院貝貝一個人蹲在用筆畫的大格子里，腦袋往上，朝他喊：“哥哥，你真不下來跟我一起玩嗎？”

他沒有應。

低下頭，隨后又仰著腦袋，重新邀請他：“今天的玩法跟上次不一樣，更好玩喔！”

他依舊沒理。

后面貝貝一個人玩起了跳格子游戲，他站在窗旁看著那樣無憂無慮，一個人也能玩得自在快樂，心里羨慕又嫉妒，可是他也很。

更舍不得離開。

很快，季林森要過來接他了，他開始辦理轉學，每天都在收拾東西。他在樓上房間，收拾東西的時候，故意將聲音弄得很響。

偶爾還要下樓問一句：“媽，我那本辭海在哪兒，我要一塊帶走。”

終于貝貝知道了他要離開這個家，從椅子上下來，跑來問他：“哥哥，你要哪兒啊？”問得關心又張，好像明白了什麼。

老湯和善善提前對貝貝做起了思想工作，說他只是暫時離開，貝貝卻不明白了，問他：“哥哥你為什麼要走？”

他在房間收拾書本，站在門口，一雙眼睛布滿了淚水，突然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朝他哭了起來，邊哭邊說：“哥哥……哥哥，你真的要走了嗎？”

他低著頭，冷著臉回一句：“對，我要走了。”

那天貝貝好像哭了很久，可是小孩都是健忘的，第二天又忘了他要走的事。直到季林森過來的那天，車子停在外面。

怕貝貝會傷心，老湯提前將貝貝騙到外面去玩。只是準備上車之前，他還是走出小巷，然后在巷口找到了貝貝。手里拿著他昨晚給買的水槍，轉過頭看到他，開心地朝他跑了過來。

水槍是他昨晚特意帶去買的，給選了一把最大最漂亮的，可以讓在小蘿卜頭里炫耀好久，然后得意洋洋地說出來：“這是我哥哥給我買的！”

他又帶貝貝去買了一罐泡泡糖，整整一大罐。然后，他對說：“你呆在這里玩，我要走了。”

朝他點頭，很聽話。

卻完全不知道他話里“走了”是什麼意思。

只是最后他上車的時候，貝貝還是跑回來找他了，急乎乎的小模樣。沒有要那罐泡泡糖，手里拿著他給買的水槍，飛快地從小巷外面跑了回來。

然后停在不遠，了他一聲：“哥哥……”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地著他，像是在哀求他不要走。

他沒有理，轉上了車。

車子離開，他看著后視鏡，貝貝一直站在小巷口，手里拿著他買給的超級大水槍，怔怔地看著他坐上車離開，整個人一不的……他不知道有沒有哭，因為他快要哭了。

在眼淚出來之前，快速閉上了眼睛。

……

之后他到季家給他媽和老湯打電話，他問起了貝貝，用隨意又輕松地語氣問：“湯叔，貝貝有沒有提我啊？”

老湯笑呵呵地告訴他：“提了，夜里還提到你呢。”

當時他真不知道夜里提到他是什麼況，最多是睡覺之前念他兩句吧……季柏文靠在椅子，脖子往后了。上次泰國出差，他對舒瑤埋怨貝貝越來越不懂事，令人心。

舒瑤卻笑著提醒他：“上次你還說貝貝膽子越來越大，去杉磯也不跟你商量。”

他竟無法反駁。

舒瑤低了低頭，已經替他分析了出來：“你只是憾貝貝已經不像小時候那樣依賴你了。”

……原來是憾啊，或許吧，他真的憾。尤其是貝貝跟沈時在一起之后，看著越來越依賴沈時，心里的滋味還微妙的。

就像那年他離開周莊后第一次回來，貝貝站在庭院看著他卻怯步沒有跑上來，他心里充斥著深深的張。不過那種況，在他多回了幾趟周莊之后又有所改善。

所以后面就算他在S市讀書，也總是有很多理由回周莊……

夜里季柏文和沈時睡在一張床上，季柏文又對沈時講了好幾件貝貝小時候的事；沈時雙手疊放在后腦勺，角微微抿一條線，覺得自己仿佛有兩個老丈人。

不過，那些屬于貝貝的往事，同樣一件不落地聽完了。

第二天一早，沈時、季柏文帶著貝貝回了S市。

昨夜老湯和善善也聊了很久，雖然老湯對沈時說的話有回旋余地，但基本是同意了這樁婚事。就是沈家是森善大東這件事，老湯怕自己妻子心里不舒服，只好問一問：“善兒……當初沈教授在森善持了多份？沈家還是森善的大東嗎？”

關于沈家是森善大東的事，善善倒是沒有太在意，回了老湯幾句：“貝貝是嫁給沈時，又不是嫁給森善。就算沈家持有森善份又怎麼樣，我們貝貝也不是奔著那些份去，別說沈時這個孩子我也算是看著他長大，的確很不錯……”

呃。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丈母娘看婿越看越滿意，他家善善也毫不例外啊。

“好吧，那我也同意了。”老湯說。

善善：“……”

這世上最悉又可以肆無忌憚面對的人，只有自己的父母。

早上離開周莊，上車的時候看到老湯和善善的神，湯貝已經明白了他們的態度，基本是同意了和沈時的，甚至允許和沈時步神圣的婚姻殿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