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楓點了煙, 用手撥了撥卓云生剛給他的幾頁紙,上面寫的幾乎全都是有關于王二妮的一些概況,最后一頁是給他辦的假份的資料, 江川楓只略略的掃了幾眼, 就推在了一邊,走出大學校門他就干了刑警, 跟社會上那些最見不得的人一周旋就是十來年, 有時候, 他都不敢細想,從風華正茂的二十多歲一直到過了而立,那麼好的十年, 他就這樣急匆匆的蹚過來了,好像都沒怎麼仔細品味這其中的酸和甜。
這時, 門被叩了兩下,他磕了磕煙灰, 說了聲請進。
進來的是陶夭,江川楓笑了笑“怎麼今天這麼懂禮貌?”
陶夭在他對面坐下“趁現在手頭沒事,過來看看你”,其實這些天,他們每天都在見面,有時候白天見不著,晚上江川楓就會把人拉家里去,其名曰是給他上藥,但他其實一次都沒用過人家, 那個部位······,他實在是不好意思。
陶夭看到他面前的幾張紙,抬了抬下“什麼?”
“新份”
“什麼?”
“花無缺。”
“什······什, 什麼?”,陶夭長了長“你心怎麼那麼大,連這個也開玩笑。”
江川楓嘆口氣“沒開,就這個,王二妮的一個發小,早些年去東北了,據卓云生說他媽生他的時候,電視上正演絕代雙驕,他爹覺得這名好聽的就給他了,也巧了,這家人剛好姓花。”
陶夭點點頭,又忽然一愣,江川楓問怎麼了,陶夭說“這世上好多事,冥冥中真是有緣分,花無缺有個弟弟江小魚,你······”,用手指著江川楓“又剛好姓江。”
“也許吧”,江川楓探了探,歪頭盯著頭上的發帶瞧,這發帶是暗紅花鳥紋的,樣子比較復古,跟陶夭上那件白心領針織衫搭配著很好看。
“這個“陶夭抬手了說“姜小蓓送我的,哎,你,你好好悉悉王二妮的況,千萬別出什麼岔子,我明天上梵凈山給你祈福去。”
“其······”,江川楓張了張,想說用不著費勁,他從來不相信這個,但到底是陶夭的一片心意,他最終沒說出口“其實,壞人要比好人猾的多,我就是把王二妮的祖宗八代都悉一個遍,到時他們照樣還有別的套路。”
這一點,江川楓真說準了。
一天后,陳延年從各分局調過來二十個手好的干警,連同刑偵支隊的人,編了三個小分隊,計劃借江川楓跟對方易的時候,順藤進喬六賴的老窩。
十月十二這一日,天氣很好,萬里無云,天空藍的跟南沙的海水一樣。
江川楓穿一件藍底印花真襯衫,黑破牛仔,脖子上還戴了條白金項鏈,頭發也用發蠟抓過了,都是卓云生給打扮的,謝遠左瞧瞧右瞧瞧,然后說他怎麼看都還是一副好人臉。
下午近四點來鐘,到了約定好的永川大道,江川楓叼上一煙,把皮包夾在腋下,出手機給喬六賴的手下打電話,其實之前已經聯系過兩次“喂,是黑皮兄嗎,我是二妮的朋友花無缺,什,什麼,沒沒,不敢的,您放心,錢都帶好了,行行,我等你。”
江川楓又往前走了一段,然后拐進右邊小植園中的槐樹林中,等了大約小半個鐘頭,黑皮來了,人如其名,這人黑的要是放在夜晚看,估計找不著臉,江川楓塌著肩,臉上一副油膩膩的表,盡量裝的不像個人,他出煙遞一給黑皮,又打開火機給他點上。
黑皮可能是平時孫子裝的太多了,眼下對江川楓的表現倒是滿意“老規矩······”,他拍一把江川楓“你得跟著我先去賴哥那兒走一趟,讓他老人家先過過眼,然后才能帶你去倉庫拿貨。”
江川楓不停的點頭 “這我,我,我曉得的。”
黑皮沖他腋下的皮包頷了下首,江川楓拿下來拉開鏈子,里面有十來沓紅鈔,黑皮滿意的點個頭,朝他勾了下手“走吧。”
坐上小轎車到了常瑤賓館,江川楓裝作頭發,觀察了一下周圍,他發現,喬六賴所謂的賓館其實就是一所紅的自建房,三層的,四邊圍著鐵柵欄,這一溜也就三家這樣的房子,被周圍錯落著的高樓大廈包在其中,很蔽,大銅門上方一左一右裝了兩個高清探頭,江川楓認識,那是最新的安防材,可以360度無死角監控。
他跟著黑皮走進小紅樓的頂層,被搜了一遍上,又把手機出去,等了一會兒,進來一伙人,為首的五六十歲的年紀,中等個,白面皮,穿一亞麻唐裝,黑皮跟他說這就是賴哥,江川楓忙兩手過去,喬六賴象征的沾了一下他的手,然后仔仔細細的打量他,臉上不帶一表。
半晌,他在窗邊的天鵝絨沙發上坐下來,翹起“花?”
江川楓哈著腰說“無缺。”
喬六賴盯著他 “嘖嘖嘖,就你這長相隨便往哪個會所的富婆床上一躺,要什麼沒有,啊?”,他了角“還用得著干這個,犯法的知道吧。”
江川楓別扭的笑笑“也,也不是沒干過,太榨人了,腰子不了啊,犯法不犯法的能來錢就行,人活一遭嘛,反正早死晚死都是個死,風過就行。”
喬六賴吹了下煙頭“是······二妮的?”
“發,發,發小,他那個ktv我給盤下來了。”
喬六賴問“規矩知道嗎?”,江川楓忙不迭點頭“知道,知道的。”
“行”,喬六賴把放下來,支著左肩,右手撐在膝蓋上“那說一下吧,干我們這行沒辦法,得見天藏在老鼠里不說,每見一個新客也跟他娘的當年地下/黨接頭一樣,得確定是自己人才行。”
江川楓清清嗓子“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
瞬間,萬皆空,本該在黑暗把全部吞噬之后才出現的死寂,現在就出現在了這所小小的屋子里,江川楓看了一圈周圍人的臉,除了黑皮太黑看不出表還有喬六賴作為老大得維持著風度外,其他人臉上全是一副惡狠狠的,誓要把他活刮了的表。
“那個,賴哥,還,還要不要”,他繼續往下演“看一下山茶花?”
喬六賴貌似很慈祥的笑了笑“那個不重要”,說完他走到黑皮面前,了手,接著猛地了他兩掌,這時,黑皮旁邊站著的一個人,嗖的一聲從腰上拔/出槍,一下就對準了江川楓,喬六賴抬了下手,咬咬牙“阿倉,把槍給黑皮,誰惹下的麻煩誰自己理。”
“不是,賴······”,江川楓還沒說完就被黑皮揪著領,搡進了左邊的房間,江川楓現在已經明白,他被那個狗日的王二妮擺了一道,但在哪個環節他不清楚。
“兄,兄弟,你,你聽我······”
“娘希匹,敢耍老子”黑皮揮臂給了江川楓一拳,江川楓一個仰叉就栽倒在了后面的書架上,書架的屜把手正好硌在他那個部位,疼得他渾抖了抖。下一秒黑皮的槍口就指上了他的眉心。
江川楓背上的冷汗雨水一樣往下淌,他扶扶腰,了口氣“能,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黑皮呸了他一聲“我們這條道有個規矩,誰要是落在警察手上,誰就······”,江川楓問“心經上的那句話,是你們的另一個識人暗號?那麼,王二妮也不是因為吸那玩意兒致幻死的?”
“現在看來不是,他要是不自殺,死的就是他的家人”,黑皮扣著扳機的手指了
“別,別別”,江川楓朝上舉了舉兩條胳膊“說實話,我們的人已經把你們這座樓,圍得水泄不通,殺了我,你也活不了,不如咱們做個易。”
黑皮臉上的快速的哆嗦了兩下,江川楓指著前后窗戶說“全云州最好的狙擊手就在這兒,他們現在一定也用這個——”,他指了指q口“對著你”
“媽的”,黑皮的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你承認你是警察了吧?”,他臉一擰,有點想哭“我就是個跑的,三十大幾了才有了人生中第一個人,才樂呵了一次,你,你你”,他用槍著江川楓的額頭,狠狠的道“你說你,你他媽找誰不行。”
“聽我說”,江川楓的腰疼的不行,他按著沙發扶手下來“照我說的做,我保你不死。”
“怎,怎麼做?”
“拖”,江川楓看了下墻上的表,他跟謝遠訂好的,只要他在喬六賴的老窩里五十分鐘不出去,他們的人就沖進來“只要拖半個多小時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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