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鎮的清晨空氣清新宜人，哪怕是醫院這種總是彌漫著淡淡消毒水味的地方, 呼吸起來也比其他地方舒適。

由于陸則提供了適合的游玩路線, 李醫生家里人這天沒再到醫院來, 而是開開心心地游玩去了。

值的一天依然從跟著李醫生查房開始。

小鎮上長時間住院的人不多, 陸則到這邊大半個月，面孔已經換了好幾撥。

兩個人把病房走了一，一個急病人送了過來，是個小伙子, 今年才十八歲，進罐頭加工廠干活, 控機時不小心把手絞了。

罐頭廠那邊一陣兵荒馬, 找車都找了十幾分鐘，過了大半小時才把傷者送到鎮醫院。

本來鎮醫院這邊只能做截肢, 做不了斷肢再植，但隨著游客增多，這種需要和時間賽跑的手也被列鄉鎮醫生進修之列。

前年鎮醫院擴建之后已經備做斷肢再植的條件，李醫生也被醫院派出去公費進修過, 只是臨床實踐的次數還不多。

突然送來這麼個傷者，李醫生面有些凝重, 第一時間幫傷者糾正休克。這患者的創口太大，傷者失嚴重, 必須讓穩定下來才能進行手。

李醫生忙活了一會，總算讓傷者離失休克的危險，他一邊讓人推傷者去做相關檢查, 一邊讓人做好手準備。

因為是機絞斷的，創口并不平整，皮廣泛撕，手部皮有些蒼白，看起來已經失去供。

好在送來得還及時，傷者又年輕，功幾率應該高，只是但凡手都是有風險的，他們必須第一時間拿出最佳方案并讓和患者家屬解釋清楚。

隨著加急檢查的結果出來，李醫生心里大致有了底。他沒有替傷者家屬做決定，而是給對方列出兩個選擇：一個是在鎮醫院做，現在是最佳手時間，活率比較高；一個是轉院去省院做，從這里到省院得三個多小時，勉強還算是在六個小時，可要是路上耽擱了，功率會大大降低，到那時候這只手就保不住了。

傷者家屬是老實的農民，很多東西聽不太懂，李醫生得掰開來給他們講一遍。

哪怕不怎麼來醫院，鎮上的人也都認識李醫生，對李醫生還是信任的。傷者家屬都害怕路上耽擱了最佳手時間，最終選擇在鎮醫院做這場手。

傷者看到李醫生時張地問：“醫生，我的手能保住嗎？”

傷者才十八歲，人生才剛剛開始，連婚都沒結，正是對未來充滿憧憬的年紀。

要是就這麼沒了一只手，對他而言是非常殘酷的事。要是能擁有健康的，誰愿意為殘疾人？

面對傷者滿含希冀的目，李醫生只能據實以告：“送來得很及時，希比較大，但還是有一定的失敗可能。”

李醫生態度平和，傷者懸著的心也放松了一些，乖乖躺在病床上等著手。

李醫生帶著陸則進行張的前準備。

陸則被李醫生安排去給傷者清創，這個步驟并不簡單。

想要再植必須徹底清創預防染，而徹底清創又得準確分辨皮、、腱、神經及管有哪些部分要去除，哪些部分必須留下來。

陸則被李醫生委以重任，自然不敢輕忽，上手之后全神貫注地分析著傷者的創口，由淺深地從皮到骨骼進行地毯式清創，準確無誤地把該清除的部分除去。

陸則的作很快，快得讓周圍的人都有些跟不上他的節奏，用不了多久，清創已經完了。

李醫生全程全神貫注地看著陸則作，在陸則完清創后沒說什麼，立即接手傷者對斷肢進行灌注理。觀察到斷肢的小管完了擴張，李醫生對旁邊的劉倩說：“肝素。”

劉倩迅速遞上。

李醫生把肝素注斷肢，觀察斷肢上的手指，看到指腹的凹陷很快變得飽滿，靜脈端也有回流，說明斷肢管正常。

李醫生對再植功更有信心。

由于皮、管、腱都有一定程度的缺失，肱骨和尺橈骨得進行對應的截骨理，李醫生冷靜地計算出截骨長度，轉頭說：“骨剝離。”

骨迅速被剝離至截骨水平。

“電鋸。”

多余的骨段迅速被截除。

李醫生干脆利落地完截骨理，又第一時間把它們固定好。

接下來的就是爭分奪秒的腱合、神經和管的修復。

整個過程要求醫生神高度集中。

李醫生專注地完每一步作，額頭不知不覺滲出的細汗。

手講究手不過肩、下不過腰，且不能過背。肩膀以上、腰部以下以及整個背部都屬于污染區，醫生不能抬手給自己汗，還是旁邊的沈麗麗發現后趕幫他把汗了。

李醫生沒有理會這些，認認真真地對和管進行合，盡可能地給傷者爭取時間。

手一直持續到中午一點多，終于徹底完。看著接合的斷肢慢慢恢復，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劉倩和沈麗麗等人更是笑了起來。

有時候干醫護這一行覺得又苦又累，可有的時候又覺得這份工作非常有意義，至們經常能親眼見證奇跡的發生。

李醫生讓劉倩們把傷者轉到病房去，自己帶著陸則出去對家屬說明手況。李醫生對家屬說：“手保住了，但能不能活還得再觀察觀察。”

家屬如釋重負地和李醫生道謝。

這是工傷，醫藥費有罐頭廠老板出，倒是不用掏空他們一家人。只是家里了一份工資收，還得照料傷患，力還是有點大，這對五十歲左右的中年夫婦滿面愁容地去給兒子買吃的。

參與這場手的醫護人員也沒有吃午飯，換下手服之后一起去樓下的食堂拿飯。

雖然過了飯點，但食堂還是給他們留了飯，食堂大姐邊把熱騰騰的排骨勺給陸則，邊熱地追問：“小陸醫生，聽說今天你們做斷肢再植，手功了嗎？”

陸則說：“目前算是功了，后續還要再看看。”

食堂大姐又給他多勺了一勺子排骨：“多吃點，補回力。”

劉倩跟在陸則后面，笑著打趣：“張姐，我也要多吃點。”

食堂大姐也跟著笑：“你這丫頭片子。”笑罵歸笑罵，還是給劉倩多分了一份排骨，犒勞們醫院的英雄們。

國慶節的開端還算不錯，雖然陸陸續續有不急癥患者送過來，但都沒有真正危及生命。

夜之后病人漸漸了，陸則和李醫生等人可以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自己的事。

葉老頭今天觀了斷肢再植手，又了解了不新工，非常滿足地回味著白天的學習容。

他年輕時周游各地，和陸則差不多，看見誰厲害就跟誰學，誠誠懇懇從不懈怠，如此學習多年，才練就一醫。

在他們那個時代，他也在書上看過不類似現代手的記載，但是病人不可能照著醫生想研究的病例來生病，他所的時代又正值盛世，并沒有太多機會遇上這類病人。是以他跟了那麼多老師，也不曾有機會學習到這類“開膛破肚”之，頂多只是刀切除一些表明顯可見的病灶。

現在有機會近距離觀現代手技巧，葉老頭還是學得很樂在其中的。

對他而言，醫沒有東西之分、沒有外之別，只要能學到手的都是他用來治病救人的秒法。

在當年他這樣的做法顯得有些離經叛道，畢竟醫家講究傳承，一般是父子或師徒之間代代相傳，像他這種誰厲害就跟誰學的做法不太符合很多人的觀念。

好在醫家不是儒家，沒那麼多條框限制，不至于有人對他口誅筆伐！

葉老頭消化完白天學來的東西，忍不住和陸則慨：“你這小子很像年輕時的我。”

陸則看了葉老頭一眼，沒有說話。

葉老頭也沒再多說什麼，看著陸則在電腦上還原白天的手過程。

陸則這份把自己已經完全掌握的東西整理出來的耐心，葉老頭自認是沒有的，這大概是像他當初的徒弟、陸家的先祖。

到十二點后，急診室又涌一撥人，大部分都喝得半醉，其中一個醉得尤其厲害，高聲喊著什麼。

中國旅游小鎮的夜晚基本都與宵夜和啤酒結緣，鹿鳴鎮也一樣，這批人就是出去聚眾喝啤酒吃燒烤的。

沒想到不知誰把啤酒瓶摔碎了，傷的那人還哐當一倒，正好摔在碎玻璃上，跟擰開了的水龍頭似的嘩啦啦往外流。

這下好了，很多人的酒都醒了大半，趕把醉漢往醫院帶。

醉漢很不配合，護士們本近不了他的，還是李醫生上前把他制服了才勉強把人控制住。只是醉漢拼命掙扎，本沒法查看他的傷，更別提給他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