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份, 氣溫有所下降,花的保鮮期也隨之延長。
這兩天連著下雨, 更添寒意。
白栩的店里經常能接到一些訂單,是送往附近那家醫院的,比如某某科室病房里的遞幾號床位的某某先生小姐, 或大媽大爺的手里。
藍藍說白栩眼獨到, 當初開花店時, 知道把地址選在醫院附近。
白栩不敢說,當初選址的時候, 首先考慮的其實是家在附近。
這天下午, 雨下大了, 加上電閃雷鳴, 兩位小姑娘不敢冒然出門。
藍藍在花堆里不敢出來, 說:“栩栩姐, 再等等吧, 雨太大了, 還打雷……”
白栩站在花店門口觀了一會兒,雨勢不減, 聽見后的人說話,回頭看了一眼,很無奈地說了句:“真是沒用。”
又等了一會兒,見雨小了點,趕那把傘撐開,再手捧花束, 回頭對藍藍說:“我去送花了。你別躲了,上面有避雷裝置,雷劈不進來。”
藍藍趕跑出來,趴門邊上對說:“栩栩姐,走路的時候千萬記得避開樹底,你這雨傘可沒避雷裝置,前一陣子就有個新聞……”
“大吉大利,你別說話了,保佑我全而退,能活著回來給你發工資。”
“那你一定能活蹦跳地回來。”
白栩點點頭,一臉慨赴義的表,撐著傘投雨幕當中……
接著,天邊霎時一閃,隨即滾來一道雷,白栩覺那雷就在自己的天靈蓋上炸開,嚇得傘都給扔了,顧不上大義,趕沖回店里,和門邊上的藍藍尷尬對視。
“……”
白栩重新拾起雨傘,仰天一嘆,邁了出去,直至那消瘦的影徹底淹沒在雨幕當中。
藍藍特地在門口等了半天,確定人不會半道上跑回來,于是把門關上。
白栩冒著風雨,撐著傘還得護著花,一路飄搖抵達醫院,花完好,的腳和鞋卻了。
不過的子是黑的,看不太出來,于是把腳往上折了幾下,出一小截細白的腳踝,底下是了的白帆布鞋。
白栩上了骨科的一間單人的獨立病房,把花送給了一位小朋友。
小朋友右手帶著支架,躺在床上看電視,發現有人進來時興地往門口一看,見是一位不認識的姐姐,瞬間有些失。
“您好,有人在我們店里給您訂了一束花,請簽收一下。”白栩想把花遞給,發現手腳不便,于是幫把花放在旁邊的床柜上。
“姐姐,是誰給我送的花?”
“……”
……是誰?
剛才出門的時候憂心忡忡,一時忘記確認,只看了一眼地址和簽收人就跑出來了,記得簽收人的名字小桃花,就是這位可的小朋友。
一般店里的單子都是藍藍接的,偶爾不在店里,除非有人親自打手機,而且這花也沒要求寫賀卡,沒有落款人可以查看。
白栩尷尬地笑,“是……您的朋友。”
小桃花說:“我沒有朋友,但是我有很多同學。”
白栩十分汗,并且開始忽悠,“也有可能是你的同學,要不你猜猜?這是我們店里的……呃,有獎競猜活。”
小桃花眼睛一亮,“我猜對了有獎勵麼?”
白栩心里一驚,趕把手進兜里了,出一枚水晶扣……是襯上掉下來的,都快忘了這東西。
心虛地問:“獎勵一枚扣子,要麼?”
這位小朋友十分雀躍,似乎并不在乎獎品是何,而是有著重在參與的可貴神……小桃花笑著說:“我要我要!我要把扣子贏了送給小哥!”
白栩很是容,出欣的笑容,真是個暖心的孩子,“你小哥一定很開心。”
接下來的十分鐘里,小桃花猜出一堆同學的名字,男男都有,白栩抓著頭皮,同時慨這小家伙的人緣真好……
然后白栩繃不住了,正打算坦白認錯的時候,外面響起兩下敲門聲,然后門被推開,兩人同時看過去——
小桃花幾乎從床上蹦起來,“咦,小哥來了。”
白栩一下子就想起上個月,有個姓顧的孩給他送了一束花,讓轉述的那句話當中,也是稱呼他“小哥”,所以……
小哥是他的外號?
周禹走進來,對床上的人說:“傷了就別,你媽媽那麼安靜,怎麼你那麼喜歡鬧騰?”
白栩趁小孩轉移了有獎競猜的注意力,趕把扣子塞手里,然后說:“那個,小朋友,祝你早日康復,再見。”
周禹回頭對說:“外面下雨了。”
白栩轉過來沖他揚揚手里的折疊傘,“我有這個。”
周禹目往下,掃了一眼的雙腳。
白栩有些局促,尷尬地笑了笑,一聲不吭就跑了。
……
周禹看完小家伙,出來以后一眼走廊的窗口,發現這雨越下越迅猛,他往走廊的另一頭去,經過拐角時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電梯的方向,忽然頓步。
那邊的窗口下,那孩白黑,腳往上折,手里拿著折疊傘,著窗外。
周禹走近時發現的頭發也有些潤,一張素白的臉,顯得秀氣。
他走過去,忽然開口,“怎麼沒走?”
白栩嚇一跳,臉有些蒼白,估計是冷的,說:“這雨越來越大了……”
周禹再走近兩步,和一起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幕,片刻后說了個不相關的話題,“你們花店生意不錯。”
白栩看過來。
他說:“這段時間,經常看見你們那里一個孩捧著花往住院樓跑。”
白栩猜他說的是藍藍,于是問:“你怎麼知道是我們店里的?”
他說:“我見過一次。”
白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忽然想到什麼,笑著說:“小朋友那束花是你訂的?”
他點頭,又補了句:“我去的時候你不在店里。”
白栩下意識就說:“你可以打我手機。”
周禹:“……”
白栩立即反應過來,心湖掀起驚濤駭浪,面上卻淡定如初,微笑著說道:“人,有優惠。”
周禹:“……”
白栩說完趕別開了臉,假裝賞雨,可惜面上終于繃不住,兩把火燒紅了耳,周禹在邊上看得一清二楚,輕笑一聲。
這一笑就跟一陣微風一樣,把火越煽越旺。
的臉都快能直接滴認親了。
最后他還下了一劑猛藥,說:“所謂優惠,就跟你剛才的有獎競猜一樣麼?”
白栩回頭看他時,他已經走開了。
他是不是還有后半句沒說?
周禹的后半句,白栩是在晚上睡覺時忽然蹦進腦子里的。
所謂優惠,就跟你剛才的有獎競猜一樣麼?
都是借口。
……
這兩日,白栩開始走神。
藍藍簡明扼要地說思春,簡直是一語中的,“現在正是全民思春的季節,因為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麼?”
白栩說:“現在是秋天。”
藍藍說:“那也不遠了。”
白栩覺得不能放任自己這麼不思進取了,于是重拾多年前大學讀的專業,商務英語,拿著BEC教材開始背單詞。
整整三天,終于把自己的狀態調整了過來。
接著一個電話,又讓不思進取……
接起來,“你好。”
周禹直接問:“你們店里有沒有蘭科一類的盆栽?”
白栩:“有,不過蘭科一類的盆栽不好種活,所以店里的品種不多,現存的只有蝴蝶蘭。”
周禹:“就要那個。”
白栩:“需要送麼?”
周禹沉默許,說:“不用,我過去取,可能會晚一點。”
白栩:“好。”
晚上算賬時,藍藍就走了,住的比較遠,又要繞路去看男朋友,外面又開始下雨……所以白栩讓下班,自己留下來算賬。
這一賬算到11點半,說要來取花的人卻還沒來。
白栩知道醫生的工作忙,猜他估計是走不開了,看著腕表上的時間,稍微一想,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出來把門關了,落鎖。
外面細雨綿綿,寒氣侵襲,站在花店的門檐下著不遠的路燈怔怔發了會兒愣,余似乎瞥見了一抹白的影,扭頭看過去,那人撐著一把傘,轉了正打算往回走。
急之下出了聲,“等一下。”
周禹腳步一頓,隨即回過來、
他披著一件白大褂,像是下了班沒來得及下就匆匆趕了過來,他上的白大褂并沒有規規矩矩地將紐扣直扣到底,而是散開著,權當做一件薄薄的外,穩步而來時,白的外被夜風掀起一角,十分飄逸有型。
霜降時節,寒意正濃。
他風塵仆仆的樣子,攜了一寒氣靠近。
白栩稍微往后退了兩步,問:“你是來拿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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