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虞:“?”
“你方才自己喊的啊,留下。”
容虞:“……”
注意到容虞不耐煩的神,顧岑笑了笑,道:“好了,不跟你玩了。”
他站在窗外,后面是無邊的月,他學著方才琉夏的語氣,然后輕聲對容虞道:“好夢啊,我走了。”
容虞毫無反應,顧岑也不覺得意外,沖容虞眨了眨眼睛然后手利落的從高墻上翻了出去。
容虞面無表的關上窗戶。
顧岑的到來是一場意外,不管顧岑到底有什麼意圖,容虞的計劃也并不會因為他的懷疑而有所改變。
顧岑走了之后,容虞自己一個人坐在窗邊不知道在想什麼,想了想又去把燈點著了。
有飛蛾撲向燭火,它并不是在奔赴死亡,而是在奔赴明。
明明滅滅的燭里,容虞自己坐著發了會楞,然后忽然起將自己一直寶貝著的小紅木匣子拿了出來。
打開,拿出了沈映當初給的那塊玉佩。
輕輕的挲半天,那雙瀲滟的眸子里,除卻和往常一模一樣的癡,還有容虞自己都未曾發覺的溫。
角微微的翹起,借著絕的月,低緩又和的聲音消散在了房間里。
“好夢啊,沈映。”
翌日,清晨。
容虞方才用過早膳,就有大夫人旁的丫鬟趕了過來。
沒什麼重要的事,就是大夫人要去不遠常泱山上的普恩寺上香,要帶著容虞一起去。
往常去常泱山上香這種事向來是帶著郡王府的眷們一起去,但是往年基本上都不會帶上容虞,因為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認為容虞去了,會玷污那樣神圣的地方。
據說這次本來也沒打算帶容虞去,但是正好撞上容圍了,容圍訓斥了幾句所以才派人過來上容虞。
容虞大致也知道為什麼。
左右不過是昨天早上容長兼打了,容圍因為顧岑還有要用到的地方,要是因此和容府離心就不好了,所以今日才讓大夫人過來帶上,還送來了幾件好看的裳。
容虞隨手起托盤上的裳看了看,做工細,布料上等,屬實不是敷衍的。
但是指這些讓心甘愿的幫容圍,未免也過于可笑了些。
容虞隨便挑了件紅的子換上,就隨同眷們一起上了馬車。
也許是刻意安排的,并沒有同大夫人還有容畫在一輛馬車上,而是和的其他姑娘坐在一起。
普恩寺并不遠,約莫走了兩個時辰就到了。
如今雖然已經臨近九月,但是太大的時候還是能把人曬得昏昏沉沉。
這一路上也沒有誰過來找麻煩,容畫看到就恨不得離遠遠的,大夫人見也是一副懶得多說的樣子,容虞本不是個多話的人,一路上也沒人同說話,倒也還算自在。
普恩寺雖說不是國寺,但也十分有地位,上京城中高權貴們的家眷幾乎都時不時會來這里上香。
而容虞這次,也在這里遇見了一個認識的人。
蘇致。
沒看見旁邊有奕王妃,只有幾個丫鬟,看樣子應當是自己來的。
容虞站在角落里看著。
正在同住持說話,不管是儀態還是其他都表現的落落大方,的長相就容易讓人心生好,更別說又傳聞中又是子親切溫和了。
但容虞覺得自己不太喜歡。
并不是這一次這樣,曾經第一眼見的時候容虞就不喜歡,可是想到這是沈映認可的人,所以下了自己心里的緒。
這種覺實在是太奇怪了,第一次對除了沈映和郡王府之外的人到其他的緒。
同住持說完話,蘇致似有所一般輕飄飄的朝容虞了過來,看見容虞一直在看,便彎禮貌的朝容虞笑了笑。
恰如沈映曾經向形容的那般婉約大方。
上完香之后,大夫人還有容畫們一起去了觀音殿,容虞沒有跟他們一起去,們也不曾注意到容虞沒有跟著,或者是有人注意到了,但是沒想提醒。
跪在團上,仰頭看著面前那座法相莊嚴的佛像,他像是在看著自己,又像是在看著別,雖然只是一座金佛像,但是周似乎真的籠罩著慈悲的輝一般。
分明是肅穆的,可是容虞在想,佛祖真是慈授眾生嗎,那麼什麼該被寬恕而什麼該萬劫不復呢。
來來往往那麼多過來求神拜佛的人,貪,暴吏,他們求富貴,求權利,他們本就骯臟不堪卻求佛祖普渡眾生。
可這樣的眾生,有資格被佛祖偏嗎?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有人走了進來,跪在了容虞旁邊。
容虞側頭過去,臉龐白皙致,著一素,頗有幾分世獨立的氣質,是蘇致。
雙手合十,作規范的朝面前的佛像磕了三個頭,接著又閉上眼睛,里無聲的念了什麼,然后轉頭看向了容虞。
像是剛剛認出來一樣,蘇致清的眸子像含著水,聲道:“九姑娘?”
容虞忽然覺得自己得出了答案。
佛陀眼里無善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返之所,他永遠用一種哀憐又善意的目注視著你,惡意產生并不可怕,因為當它消退的那一刻,永遠都有屬于自己的一線生機。
而容虞永遠不會有這一線生機了。
容虞側頭看向,道:“蘇姑娘。”
蘇致像是有些意外,道:“九姑娘居然識得我?”
容虞轉過頭來,再次仰頭看著面前的佛祖,道:“蘇姑娘才貌雙全,不識得也難。”
蘇致掩笑了下,笑聲清脆,緩聲道:“哪有那麼夸張。”
又道:“第一次在這里見九姑娘,怎麼往常都不見你過來,是因為你不想過來嗎?”
容虞彎了彎,道:“不是,我名聲不好,夫人說我過來了會玷污這里。”
蘇致顯然也是沒想到容虞會把話說的這樣直接,微微愣了愣,然后道:“九姑娘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這上京城里,喜歡景朝哥哥的人能排到城外去,九姑娘你只是說出來,們沒說而已,大家都是一樣的,誰都不能說誰。”
容虞問:“那你也是這樣嗎?”
蘇致抿了抿,顯然是對容虞問的話有些不太開心,道:“啊?我自小和景朝哥哥一起長大,我們倆自然是不同的。”
“不過九姑娘,你這樣屬實不好啊,景朝哥哥他脾氣好,從來不會給人難堪,但你總是那樣煩他,他也會覺得不太自在。”
“你怎麼知道他不自在?”
蘇致神有些為難,但好似還是為容虞好一般道:“實不相瞞,你也不要難過啊,景朝哥哥私下同我說過幾回這個……”
“我回回都是勸他不要管的,不能拂姑娘家的面子,可他總跟我說自己很為難。”
“是嗎?”
“是啊,九姑娘我今日同你說了,你不要難過呀。”
“那為什麼霽徊宴上他會那樣拒絕你?”
蘇致有些驚訝,道:“九姑娘以為那是拒絕嗎?”
“我年紀還小,那樣大庭廣眾的議論婚事實在不妥,景朝哥哥是在替我解圍啊,我們倆之間是不會介意這些的。”
容虞點點頭,說:“哦。”
站起來,低頭看著還跪在地上的蘇致,道:“我先告辭了。”
蘇致輕輕笑了笑,模樣溫婉可人,道:“九姑娘慢走。”
容虞推開門走出去,清風吹過來,呼出一口氣,然后攤開手掌,看著方才被自己握在手里的那發簪。
因為握的太,的手掌已經有幾條紅痕,直到現在還在作痛。
這發簪曾經刺過兩個人的脖頸,拔.出來的時候鮮濺了一臉,知道怎麼扼制住別人,也知道從那個角度刺進去那人會必死無疑。
曾經殺人是為了母親,可方才對蘇致了殺心時,為的是自己。
想,或許當為了私想去殺一個無辜的人時,就永遠失去了向善的機會。
把簪子收了起來,再抬起頭來發現沈映就站在的面前。
容虞不知道沈映為什麼會出現在普恩寺,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到這里的,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麼,沈映看的目有些復雜。
半晌他才問:“方才在想什麼?”
容虞道:“沒什麼。”
沈映拉起的手,看著紅痕還未消退的手掌,輕輕的了,道:“在騙你,你知道嗎?”
容虞著他,道:“我知道在騙我,可是以后確實是要嫁給你是嗎?”
容虞從來沒有問過他這樣的問題。
畢竟容虞從來都不關心他將來會娶誰為妻,納誰為妾,或是接了那個姑娘的意。
沈映站在容虞對面,殿門沒有關,他看見房里轉角有有塊白的角。
但他還是低頭對容虞道:“不會。”
“如果將來我不娶你,那我也不會娶其他任何人。”
容虞抿了抿,想說什麼,但忽然覺得有什麼不對,轉頭過去。
蘇致楞楞的站在原地,臉上的褪的一干二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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