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再提那個話題。

早餐吃完蘇岸送易胭回家。

進門易胭問他“睡一會兒麼昨晚一夜沒睡。”

蘇岸關上門“嗯。”

易胭到浴室里洗漱后出來, 到廚房倒了杯水喝, 口腔里還一清新牙膏味。

胃傳來一陣疼，但沒理。

過一會兒蘇岸也出來，易胭坐食廳里餐桌椅上。

“洗好了”看著蘇岸進來也倒了杯水。

蘇岸朝走過來, 拿下手里水杯，將自己剛倒的那杯塞到手里“別喝冷水。”

易胭喜歡喝涼白開, 不管天氣多冷, 也不管多不舒服。

有這習慣不聲不響，基本上沒人知道。但高中那會兒不知道蘇岸怎麼知道的, 平時不怎麼管, 但一來例假或是不舒服, 基本喝不上冷水，他管著。

誰都沒想蘇岸這麼個冷淡的人會管易胭這種小事, 那時的易胭也沒這麼想, 只覺得蘇岸是習慣使然，平時自己喝慣熱水也連帶著想讓喝熱水。

手里玻璃杯著溫熱，易胭眼睜睜看著蘇岸站著將冷的那杯送到邊。

易胭笑了“你怎麼專撿我剩下的東西吃喝。”

蘇岸瞥了眼的水杯，朝抬了下下“喝了。”

易胭放下手里水杯“我要是不喝呢。”

蘇岸沒言語, 看作妖。

易胭只笑“你能拿我怎麼辦”

想做什麼, 蘇岸一向得很清。但易胭看著蘇岸下一秒只淡淡瞥了眼, 而后轉“你不想喝就不喝了。”

易胭眉心了下。

知道蘇岸是故意的，擱這兒整呢, 接個吻都不讓。

易胭也爭氣，說不喝就不喝, 即使凌晨忙著工作幾乎沒喝水現在還著。

從椅子上起來，追上蘇岸與他肩而過“睡了。”明擺著的挑釁。

然而蘇岸不為所，易胭甚至都沒看他跟上來。

易胭“”

進主臥后躺床上刷了幾分鐘手機，蘇岸還沒進來。

易胭將手機扔一旁，沒打算理蘇岸了，拉過被子睡覺。

其實搬到蘇岸家后，和蘇岸一起睡的時間不多，蘇岸忙，而也忙，基本上沒假期，兩人在同一張床上躺著的次數屈指可數。

易胭昨天沒休息好，也是真困，沾枕困意來襲。

過了會兒，耳邊有些靜，蘇岸進主臥來了，易胭知道他進來了，但懶得也不想。

然而下一秒就被蘇岸從被窩里撈了出來。

背靠在蘇岸膛，蘇岸箍住腰，力氣不小，易胭皺眉“你做什麼”

話還沒說完，蘇岸從背后一手扣住下，另外一邊手往里塞了幾顆藥進去。

易胭全然沒防備，真的很討厭這種苦藥味，口腔里瞬間一陣苦味，不排斥吃藥，但前提是要裹著糖的藥。

眉心越發皺了，想吐出來“你他媽”

話沒說完，蘇岸轉過下，側頭，堵住了。

易胭半個子都躺在蘇岸懷里，一口溫熱渡了過來，這下味道更甚。

甚至蘇岸的熱還搗了進來，在口腔里掃。

易胭眉皺得更深，掙扎。

蘇岸稍微退開，鼻尖微頂著鼻尖的，手還扣著下不讓，語氣不容拒絕又冷“咽下去。”

易胭微揚頭盯著他，就是不肯咽下去。

蘇岸聲音還是很平靜“不吃你就苦著。”

易胭眼神有點狠，但最后還是咬咬牙，咽了下去。

直到咽下去，蘇岸才松手。

易胭瞬間從他上離開，往枕上一躺，拉過被子。

過了會兒，被子被微掀開，邊陷下一塊。

接著被整個人被蘇岸從背后環進懷里。

蘇岸手溫熱，蓋在胃上。

兩人有一瞬沒說話，易胭也沒掙。

他們之間那些不可說的就如一顆不定時炸彈，隨時有可能將他們炸得心皆滅，可他們卻又舍不掉彼此，死都糾纏到一起。

安靜了一會兒后，易胭問“什麼時候發現我胃疼的”

后腦勺頂在蘇岸下上，蘇岸開口“吃早餐的時候。”

易胭的確從凌晨胃就有點不舒服，從以前便三餐不規律，胃早就落下病，但以前都是緩緩便過去了。

胃好像終于找到疼它的人。

易胭一時沒說話。

過了會兒，倒是蘇岸開了口“你是不是很恨我”

易胭一愣。

“恨我總你。”

蘇岸不論悲喜，聲音都沒什麼緒，臉上表也匱乏。

易胭沒從他話里聽出緒，但那些字眼卻是讓心尖發酸。

或許只有能聽得出蘇岸話里傷。

其實換位思考，如果蘇岸總瞞著擔心的事，也會難過。

蘇岸跟一樣是人，一樣有七六，只不過不會表達，讓人常常忽略他也是個有緒的人。

易胭轉過和蘇岸面對面，進了他懷里。

抬手覆上他臉，手指微微挲“給我時間好不好”

這是第一次，到這個話題，易胭好好跟他說話。

蘇岸看著。

易胭回視“你再給我點時間，好不好”

不跟平常人一樣，說的話，有時僅僅是一句話，就會害了別人命。

更何況這是蘇岸。

“蘇岸，我不是不告訴你，”易胭不知想到什麼，眉心下意識微了，“我，我怕”

沒再說下去，蘇岸將攬進了懷里，給了答復“嗯，給你時間。”

他落在皺的眉心上。

易胭驟然一松，其實有擔心蘇岸會不理解，然后再也不要。

可蘇岸沒有。

易胭現在如此明目張膽跟蘇岸在一起，蘇岸是邊第一個最危險的人，易胭知道就憑他這麼聰明，他肯定明白了。

方才有那麼一瞬，想什麼都說出來了，可是記憶里的恐懼狠狠扼住。

蘇岸手穿過脖下，易胭枕在他手上，目描摹蘇岸眉眼。

看著看著，易胭忽然笑了下“蘇岸。”

難得一次沒調戲他。

“你真好看。”

蘇岸沒說話，抬手想將攬近一點。

易胭手頂住他“為什麼不回答我蘇岸我跟你說，別的孩子肯定不了你這不說話的德行，只有我得了。”

喜歡到連命都可以償上。

蘇岸從小被不人說過好看，蘇家的親戚，或是邊同學，但他從來都沒當回事，從來沒回應過別人的稱贊。

但夸他好看最多次的，還是易胭。

易胭其實早就困了，要不是蘇岸剛才折騰喝藥，早就睡過去了。

越困就越迷糊，糾結著稚的話題不肯放，手還放在蘇岸臉上，又了“不準嗯，我真心實意夸你的。”

本沒給蘇岸答話的機會，不知道想到什麼，眼睛一酸，可卻是微笑著“我喜歡的人真好看。”

蘇岸看都快闔上的眼睛，也不跟廢話了，強勢將拉進了懷里“嗯，你的。”

易胭窩進蘇岸懷里。

還不肯閉眼，也不知哪筋搭錯了，說了以前不管怎樣都不會說的話。

“我以前，”不知道在回憶什麼，“有一個長得很好看的朋友。”

即使事過去這麼多年，易胭依舊愧疚得心尖發疼“可是就因為跟我玩，他死掉了。”

易胭話落，終于慢慢閉上眼睛睡了。

蘇岸不知在想什麼，眼神有點恍惚。

不知過了多久，他低頭，狠狠在額上落下一吻。

一片漆黑。

手不見五指。

這種未知的黑暗席卷易胭，仿佛濃稠墨水，悉又陌生。

心悸起來，面上卻還是鎮定。

不遠突然一束白照下，線刺激易胭瞳孔，反閉上眼睛。

可待下秒睜眼，整個人瞬間仿佛被扔了冷窖，渾從頭到腳都僵住了。

白下，黑的槍口頂在蘇岸額頭上。

蘇岸靜靜看著。

“你不是想讓他淌這趟渾水嗎”有一個聲音響起，帶著笑意，“看看，他被你害死了。”

易胭嚨宛如被人扼住一般，喊不出，也不了，甚至連眼睛都閉不上。

砰

主臥里，易胭腳跟霎時一蹬，噩夢瞬間四分五裂。

睜眼盯著虛空，手腳冰涼，眼角一點。

眼前不再是夢魘，白晝明亮，下午兩點。

旁已經沒有蘇岸的影，夢里心臟疼痛到極致的覺還在，易胭立馬從床上坐了起來。

腳下床，翻出自己手機，一通電話打了出去。

易胭甚至沒注意到自己手微。

聽筒里一聲聲冷冰冰等待接通的聲音，仿佛一個世紀之久。

某刻電話終于接通，蘇岸一貫冷淡的聲音傳來“醒了”

聽到蘇岸聲音，易胭繃的神智驟然松懈，心落回實，呼出口氣，微閉上眼睛。

不過兩秒便恢復自然“醒了。”

聲音甚至抓不出一破綻。

蘇岸不知發覺沒發覺“醒了去吃飯，東西在廚房，熱一下吃了。”

易胭“在忙”

蘇岸嗯了聲。

“你去忙吧，我去吃飯。”

掛了電話，蘇岸正站在一家不正規的私人醫院外面。

私人醫院墻有點老朽，大門掛著厚重的明門簾。

周藍星掀簾走出來，手里夾著煙。

他環顧了一下周圍“你以前高中在這附近”

蘇岸“嗯，就前面。”

這家私人醫院在一中二中附近，這片兒不是城區，居民樓都有點老舊。

臥底那邊發來的映沙照片，大概十四五歲，左眼角下無痣。

幾分鐘前，他們在這家醫院調查出易胭十四歲時在這里加痣的記錄。

映沙那張照片拍在易胭加淚痣之前，唯一一條證明易胭不是映沙的證據被推翻。

周藍星沒說太多，吸了口煙“還相信麼”

街道一只流浪貓經過，蘇岸目從它上收回“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