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田盡頭, 烏云天際,悶雷滾滾。
田邊樹梢被暴雨前大風吹得簌響,映沙腳靴碾滅地上香煙。
映沙不吸毒, 只吸煙, 呼出最后一口煙:“蘇警,我說過后會有期, 沒錯吧。”
旁人披黑風, 舊傷還未完全痊愈,蒼白,眼神平淡無波。
蘇岸視線淡淡落在面前的綠油稻田上,漫不經心嗯了聲。
映沙笑了下:“只是沒想蘇警竟然是先生。”
畢竟兩個份智商不匹配, 任誰都想不到。
映沙沒有客氣, 直白道:“把你父親打拼下來的事業全敗, 我想這世界上能把事做得這麼失敗的人不多。”
蘇岸聞言沒緒沒一分波, 聲線不疾不徐:“業有專攻, 販毒方面我不。”
映沙懶懶靠上后的樹, 聲調微揚:“哦。”
“這麼說蘇警是個在警察那邊當臥底,還能把家業敗的毒販, ”映沙瞥了眼蘇岸,“你有點失敗啊,蘇警。”
蘇岸不為所, 側眸目慢悠瞥了眼:“所以這不是投奔你了。”
一開始映沙接毒梟的投奔便不安好心, 黑吃黑還需要耗費自方力氣與軍火, 給警察既能清掉毒梟, 又不用自己這邊出手,一舉兩得的事兒。
所以映沙才故意放出真報的風聲,塑料廠是他們易的地方。警察信不信就是他們的事兒了。
然而映沙本也是個不怕死的人,腦花樣千奇百怪。原本打算作壁上觀,但昨晚卻心來想去看看。
毒梟向來深居簡出,幾乎沒人見過他,蠢又沒用是人對他的評價。這樣的人肯定沒什麼心計,會如約到塑料廠等。
事實證明毒梟的確去了。果然沒什麼腦子。
映沙嗤笑了聲。
靠在樹干上,幾秒后后背稍使力站直子,朝蘇岸出一只手:“蘇警,合作愉快。”
說著掃了眼蘇岸上的傷,隨口一句道:“過往的就不計較了。”
蘇岸即使上有傷也站得筆直,他收回目。
沒猶豫也沒停頓,蘇岸抬手握住映沙出來的手:“合作愉快。”
“很好。”
說完二人松手。
外面風大,蘇岸還沒完全痊愈,在這里也站了有一會兒了,他說:“先回去休息了,有事再說。”
映沙也沒為難他,點頭:“行。”
蘇岸剛離開,過不久錢宇便過來了,他看著蘇岸遠去的背影,微瞇眼:“你信他?”
映沙在田埂坐下,手叉放腦后,人往樹上一靠,頑皮道:“你說呢?”
錢宇也坐下,一敞著,他隨后扯了雜草玩,嗤笑一聲:“我說過了,他這人很會演戲得很。”
雷聲越來越悶,大雨將臨。
映沙沒回答他問題,忽然問:“這種天氣,你覺得怎樣?”
“哪種天氣?”
映沙視線落在天邊的暗涌上:“暴雨前的天氣啊。”
狂風、閃電、雷鳴。
錢宇鼻子里出了一聲:“這種天氣悶得要死,誰他媽喜歡?”
映沙腳微晃,輕飄飄一句:“我喜歡啊。”
暴雨前的暗涌,多好玩啊。
錢宇不知是不是突然反應過來映沙的意思,他忽然勾了下:“是好玩的。”
“是吧?”映沙說,“多好玩啊。”
阿茶村所剩無幾的新型毒品被繳獲,涉嫌制毒販毒的部分村民被抓獲。
村民們終于不再死守,坦白了關于這個詭異村莊地所有事。
警方手里的毒大隊副隊長蘇岸,正是他們所畏懼的毒梟。
警方從他們里得知阿茶村是毒梟鷹鉤制毒的主要地點,鷹鉤在世時阿茶村每位村民的工作便是制毒,晨起休息,日落開始工作。利用阿茶村地理位置優勢,所有人悄無聲息做著違法犯罪的事。
制出來的毒品源源不斷輸送至外地,輾轉國外國。
毒品牟利大,滿足人的貪,那段時間的阿茶村村民,每戶人家都甚是富裕,甚至比其他城市地區的市民還要富裕得多。
但后來毒梟鷹鉤突然死了,怎麼死的,無人知道。毒梟鷹鉤死后不久,兒子毒梟接替了位置。
村民以為新上任三把火,畢竟毒梟是毒梟鷹鉤親兒子,年輕人理應當更勝一籌,再不濟總不會更差。
但事實卻出乎他們意料,在毒梟接管村莊后,他們沒再有機會制毒,所有制毒的工被強行收走,這可以說是明令止他們再販毒。
這一做法暴直接,直接將村民惹怒,可卻沒人敢真正反抗。
人的貪永無止境,毒品利益之大沒人比阿茶村村民更有會。既然毒梟不讓販毒,他們便自己想辦法。即使阿茶村地偏僻,但至村民平時知賣貨渠道,也有不關系鏈。
然而不知了什麼詛咒,從此以后只要是村民賣出一批貨,相關人員便會被警方抓獲,賣出去的毒品也被繳獲。
仿佛有人蹲著他們一般,故意等他們出馬腳,敗出只有他們自己知道的賣貨渠道,然后迅速而準確地抓獲。
而同時繳獲這些東西的警方卻察覺過于輕而易舉,毒梟也就是在這時候因為傻白甜的特被人知。
自從他接管父親事業后,底下的販毒鏈接二連三被輕而易舉端掉,完全沒有其他毒梟該有的心機狡黠。
期間阿茶村村民試圖找關系自己購進原料和材,但因為毒梟與他那個可怕的手下,這件事最后也不了了之。
自此以后阿茶村村民的生活一日不如一日,不再富有,整個村莊越來越貧窮。
知道事的來龍去脈后,警方終于肯定當初阿茶村自從毒梟接管后便不再制毒的猜測。
也終于知道為何每次抓獲毒梟底下那些毒販那麼容易。
……
周藍星坐在會議室辦公桌后,因為熬夜黑眼圈格外明顯。
他將蘇岸的手機卡拍在桌上,他指著那張手機卡:“這張手機卡的號碼,是我一直以來一直在聯系的毒梟那邊的臥底,我相信大家都清楚,很多消息都是從他來的。”
這張手機卡是蘇岸自己的,每次蘇岸都采用變聲跟他聯絡。
從頭到尾不過都是蘇岸自導自演的一場戲,他們所有人都在他預料被他縱。
他是毒梟,那個“傻白甜”毒梟,也是警察。
正前方的局長道:“你別忘了他是毒梟。”
周藍星忽然吼了一聲:“難道就因為他是毒梟,他所做的一切貢獻都不再是功勞了嗎?!!他從沒實質參與過制毒販毒!”
辦公室所有人都被他嚇了一跳。
旁的支隊長抬手按住周藍星的肩膀,低斥道:“坐下!職銜不要了是不是?!”
直到會議結束,周藍星都沒再說一句話。
一出辦公室,幾個平時被他們帶著的隊員都等在外面。
一個個垂頭喪氣,其中崔還紅了眼眶。
看到周藍星,幾人立馬一窩蜂湊上來,臉上有期待。
“周隊,蘇隊他……”
周藍星心俱疲,最近完全沒休息好,他眉心:“有結果會告訴你們。”
面前幾個小伙子期待瞬間轉為失落。
周藍星看著這幫小孩,終是抬手拍拍他們肩膀,強撐起笑意:“你們蘇隊……”
“你們要相信他會沒事的。”
午后。
蘇岸背靠床頭,房里落針可聞。
他其實已經醒了很多天,但迫于不能行原因直至昨天才離開醫院。
床靠窗邊,二樓木窗外高山淡青,中午暴雨終于下盡,空氣得整座小鎮仿佛潤一層水里,路磚潤。
不再是印象中那個只有小土路的家鄉了,居住在這里的人也了很多,大概是都跑城市去了。
蘇岸微微側頭,目淡淡落在外面,察覺不到任何一緒。
過了會兒,門外木樓梯咯吱,有人上來。
人站定門前,敲了敲門。
蘇岸目從窗外收回,薄微掀:“進來。”
門被打開,周凜端一碗中藥進來:“爺,喝藥了。”
蘇岸嗯了聲,朝旁邊桌微抬了下:“放桌上。”
周凜父親是鷹鉤手下,蘇岸以前被接回去過一次,在毒梟鷹鉤那里認識了周凜。
周凜父親扶持蘇岸父親,周凜扶持蘇岸。
他將碗擱桌上,站在蘇岸床邊,還是平時那副鎮靜模樣:“正好有點燙,晾涼了便可以喝了。”
“嗯。”
周凜從小跟蘇岸保持聯系,對蘇岸他知知底,沒人比他更清楚蘇岸冒這麼大風險是為何。
蘇岸做什麼他都沒有異議,無條件按照蘇岸的吩咐去做事,即使蘇岸與鷹鉤所做的事不同。
蘇岸還在看窗外,忽然問:“警方那邊敗了?”
周凜看了蘇岸一眼,點頭道:“是,已經知道你毒梟的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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