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胭因為多天不吃飯導致有點虛弱。
再加上賣命跑了那麼遠路,一時支撐不住才暈過去。
或許是心里藏著事, 不久前很快便清醒過來, 此刻正帶著警察往知道的地方趕去。
這里只有知道蘇岸會去哪兒, 只有知道蘇岸家在哪兒。
但在昏睡過去期間已經有警察順著蛛馬跡往山上去了。
易胭了解蘇岸,正是因為了解他,才會如此恐懼。
清楚蘇岸本沒打算用正當手段對付映沙,當然映沙這種人用正當手段也難以將繩之以法。
蘇岸的格與暗面, 注定他只會選擇偏激與毀滅。
易胭很怕。
不是怕蘇岸, 而是擔心蘇岸那偏激的病態心理, 害怕他會傷害他自己。
也正是因為如此,易胭才會無條件答應配合警方。
當時易檬帶易胭來這里的時候易胭還是個四五歲的小姑娘,到現在已經二十多年過去, 記憶里再深刻的地方也有點模糊了。
上山時每一地方都覺陌生, 越是這樣易胭越是著急, 心里著一無名火。
找不到蘇岸。
一路上了半山腰,直到易胭看到一塊大石頭,忽然眼睛一亮。
那塊石頭表面爬著青苔, 形狀似一只生。
二十多年前有個小孩拉著媽媽的手說它像一只青蛙。
易胭喜出外,這塊石頭記得,當年見過的。
“快到了,”易胭跟后的人道, “不遠了, 就在前面。”
然而就在易胭話落那刻,遠一陣轟然炸聲響起, 連續幾聲。
砰砰砰
地面不知道隨之震了幾下。
炸聲響起時,因為找到地方的易胭眼睛里還帶著興。
可此刻眼里的興漸漸消失,幾乎一秒之,恐懼迷茫取而代之。
易胭愣怔在了原地。
這聲炸聲已經暴了方位,旁警察沒人再管“東北方位。”
警察迅速沖向了炸聲來源。
不多時原地只剩下易胭一人,邁不腳步,腦恐懼,最后只剩下迷茫。
不知過了多久,易胭神智終于拉回來一點。
剛才聽到的炸聲會不會是幻覺
會不會是因為自己太過神經質,出現幻覺了
再不濟如果真的發生炸了,蘇岸沒有在里面呢
怎麼就,發生炸了呢。
蘇岸有沒有在里面
不會的,蘇岸不會在里面的,蘇岸不會死的。
易胭整顆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忽然拔瘋狂往前跑。
沒有聽他的話。
回頭了,來找他了。
跑得匆忙,連臉上被路上樹枝劃了傷口都不知。
易胭多多對蘇岸當年的家有些印象,每近一分,易胭的心便揪一分。
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達那個地方的,一路渾渾噩噩。
要找到那個有著木籬笆、院子、黛瓦矮墻的老屋,能找到的,蘇岸肯定會在那里。
可一路遇見的人越來越多,穿著制服的警察,醫護人員,還有稀零的村民。
直到易胭停在了自己要找的房屋前,終于找到了。
可印象中的木籬笆,白墻黛瓦已經不見了,幾間老屋斷壁殘垣,有的沒塌。
周邊已經被圍起警戒線,火焰沖天,黑煙滾滾。
易胭腳步定住了,迷茫站在原地。
邊是來來往往的人。
在他們上來之前已經有警察上來,當時那批警察就在附近,而他們到達的時候已經發生炸。
明明這些人就站在自己邊,可易胭卻一句話都聽不真切了。
只是好像聽到他們說,這場炸威力很大,連鎖反應,不確定里面是否還有未炸的。
為了避免更多傷亡,不能莽撞采取救援。
而所有要抓捕的人,目測都在里面,無一生還。
聽到這句,易胭整個人忽然止不住發。
旁警察忽然覺余里一道人影迅速飛出。
轉眸便見易胭朝警戒線那邊沖了過去,警察瞬間一聲驚呼,趕扯住了易胭“你做什麼那里不能過去危險”
然而易胭力氣卻格外大,一下便甩開,不管不顧往里沖去。
但因為警察這下阻攔,旁邊男警注意到了易胭,立馬拉住了。
易胭被絆住,跑不開了。
周藍星也在旁邊,手死死扯住易胭“里面危險跑進去是想找死嗎”
可下一秒等他看到易胭空的眼神后,他瞬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著里面火海,小聲呢喃“可是我的命不在了。”
周藍星不知想到什麼,眼眶瞬間一紅。
易胭似乎這時才想起邊有警察,回抓住周藍星手臂。
在此之前,周藍星沒想過面前這位易小姐也是會哭的。
平時鎮定理智,此刻眼淚卻掉了線一般。
指尖幾乎要嵌進周藍星手臂里,四肢都在抖“你們不是警察嗎你們進去救他好不好”
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你們警察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求求你們你們救救他好不好”
易胭無助、迷茫。
“你們不救他,讓我進去好不好或許他有可能不在里面。”
周圍人沉默了,周藍星沒忍心再看下去,將易胭給旁邊人“帶去休息。”
他退去旁邊,點了煙,吸了一口鼻腔忽然一酸。
周藍星煩躁扔了煙,吸下鼻子“,這煙他媽的怎麼這麼嗆人。”
說完抱頭蹲了下去,頭死死埋著,久久沒抬起來。
蘇岸死了。
是毒梟,也是毒大隊副隊長的蘇岸。
警方那邊調查結果是有人在屋里惡意安裝了定時炸彈,斗爭過程中沒人發現異狀,由于時間的拖延,所有人死在這場炸中。
而這個惡意安裝炸彈的人便是蘇岸。
仇恨的,也是仇恨的終結點。
蘇岸偏激又病態的解決方法,為他多年郁心結,也為他的緝毒任務。
炸那天后易胭沒再見過蘇岸,連他的尸也未見到,警方沒讓,誰都沒再見過蘇岸。
警方的調查結果寥寥幾字,除了易胭,再也無人能得知其中恩怨。
誰都不知道在這場炸前里面發生過什麼,蘇岸是怎麼拖延時間拖住映沙,在炸那一瞬蘇岸想的是什麼,是不是覺得解了,跟媽媽哥哥一樣解了。
易胭不知道蘇岸有沒有想自己。
有沒有那麼一刻因為想到,忽然不舍得死了。
一年多過去了,易胭卻還在想著這個問題,蘇岸在離開這個世界前有沒有一不舍。
甚至有時候覺得蘇岸還活著,他一直活著。
明明所有人都說他已經不在了,究竟還在奢什麼。
一年多了,當時知道這件事的人隔天便過上了正常生活,只有易胭,一生都被困在那場火海里。
明明沒親經歷過那場炸,卻每每噩夢醒來渾都似是被火灼燒般的痛。
就如今晚夢醒。
夢里渾被炸得碎,如果真的也一起被炸得碎便好了。
最難捱的不是夢里被撕裂那一刻,而是此刻,睜眼時還要面對的現實世界。
四肢像被拆卸之后裝上去一般,渾酸痛。
作為醫生知道是自己哪里出了問題,可下意識避開了這個認知。
易胭睜眼盯著天花板,等上那陣酸疼稍微緩解了一點,才撐起子坐起。
床頭柜上放著藥,止頭疼的,易胭下床后倒了杯水回房間,倒出兩片藥吃了。
藥罐放回去,易胭又重新躺回床上。
現在已是凌晨,再過幾個小時便要起床上班,醫生這行得專注,易胭想著該睡了。
然而一個小時后過去后,易胭眼睛沒閉上過。
沒睡著。
床上仍舊放著兩個枕頭,睡在靠落地窗這邊,旁邊位置上是蘇岸的枕頭。
易胭一直住在蘇岸家,每天都回家。
又發了會兒呆后,易胭輕翻了個,面向蘇岸的枕頭。
想他了。
一年多,四百多個日子。
蘇岸是呼吸,幾乎沒有呼吸了,怎麼還活著。
易胭手慢慢上蘇岸枕頭,神很平靜,無悲無喜。
好像越來越像他了,活他的樣子。
夜幕暗淡,易胭的世界卻只有在這會兒才有點芒。
許久過后,易胭再次起下床。
屋里靜謐,腳踩在冰涼瓷磚上,朝嵌進墻面的柜走去。
沒開燈,上一不掛,拉開了柜門。
柜里的服和蘇岸的掛在一起,的服明暗皆有,蘇岸的只有暗系。
“你什麼時候回來”易胭手拿下柜里蘇岸一件長外套。
什麼都沒穿,雙手緩慢穿過袖,穿上了蘇岸的外套。
蘇岸的外套穿在上有點長,差不多到了膝蓋。袖也有點長,遮蓋了的手指。
男人的外套包裹一不掛的。這一年來,易胭穿過無數次蘇岸的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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