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同傅慎時說親的是大理寺左卿之方素月, 小娘子家世好,相貌好, 脾氣品都好。唯獨年紀有些大, 今年已經十八了, 比傅慎時長兩歲。
但除此之外,挑不出任何病。
秦氏自己非常滿意方家家世,而且人家小娘子也是心甘愿嫁到侯府。
這樁婚事了, 實在是事,就連皇上也挑不出錯兒。
不過秦氏每次與傅慎時相見都是針鋒相對, 確實怕了, 這回也只是了廖媽媽過來, 悉數說與聽, 讓代為轉述。
廖媽媽知道,殷紅豆也就知道了。
殷紅豆站在廊下聽,廖媽媽同傅慎時道:“……小娘子是為母親守孝才耽擱了年紀, 老奴覺得這倒不是大事。大兩歲的姑娘會疼人,與六爺正是般配。”
傅慎時沉默不語,并不表態。
殷紅豆心焦急, 傅六不會因為前兩次的婚事心灰意冷了吧?可方素月若真像秦氏說的那樣,真真是傅慎時的良配, 這樣的太太進府, 簡直是重霄院所有人的福音!
快答應啊!
殷紅豆心吶喊。
傅慎時過了許久都沒說話, 廖媽媽忐忑地笑著道:“那老奴這就去回夫人的話, 挑個好日子, 六爺與小娘子見一面 。”
見傅慎時不答應,只當他默認了,快步去了世安堂回話。
殷紅豆撇,大概這就是傅慎時的回答方式?
聽完要事,殷紅豆便回了廚房準備午膳,端著午膳去書房的時候,廖媽媽正好從秦氏那兒回來,說日子定好了,三天后就在侯府借著賞蓮花的由頭見一見。
傅慎時還是不說話,自顧地揮筆寫字,殷紅豆擱下案盤就走了。
三日后,殷紅豆又跟著起了個大早,一邊做早膳一邊打呵欠,待進了上房,廖媽媽正在替傅慎時梳頭,一邊梳,一邊嗔道:“時硯真是笨手笨腳,六爺邊到底不了姑娘家的伺候。”
提起傅慎時的親事,廖媽媽似乎非常開心,笑著道:“等以后方小娘子過門了就好了。”
時硯垂首立在一旁,紅著臉不敢辯駁,他確實手笨,平日里梳頭兩刻鐘之能完,今兒因為是重要時刻,急忙之下老是出錯。
當事人傅慎時并未做評,他漫不經心地玩著手中的戒指,好似事不關己。
殷紅豆擱下早膳,便繞過屏風站在廊下,等廖媽媽出來了,便問:“您吃了嗎?”
兩人攜手往廚房去,廖媽媽眼睛里布有細,滿臉疲倦道:“沒吃,昨兒我孫子病了,跟他娘守了他一夜,今早趕著進重霄院,到現在沒合眼。”
殷紅豆問道:“您家的哥兒現在怎麼樣了?”
“退了熱,好多了。”
“那您就在這兒吃了再睡一上午,六爺那兒還是我跟過去,等見過了小娘子,我回來跟您說詳細況就是。”
廖媽媽點著頭道:“好。”又嘆道:“上了年紀,越發力不從心,從前二十來歲熬上一夜還沒這般虛過,今兒倒是覺得有些不上氣兒了。”
熬夜后癥啊,殷紅豆忙道:“您吃過了趕去睡罷。”
廖媽媽去了廚房吃了一大碗粥,還道:“小娘子最好快些過門,六爺不習慣邊有旁的人伺候,總不能連太太也不許。”
殷紅豆深以為然,而且妻子的作用比丫鬟和管事媽媽大得多。
兩人聊了幾句,如意姑娘就來催了。
時硯推著傅慎時出來,殷紅豆默默跟上。
如意在側前方領路,稍稍回頭看著傅慎時道:“園子里沒有旁人,就是夫人和大太太、三太太。”又補了一句,說:“盼哥兒也在。”
行七的傅慎盼,殷紅豆還未見過。
傅慎時依然寡言,如意臉上掛著淡笑,引著重霄院的主仆三人去了花廳的暖閣里。
秦氏正和方夫人說笑,兩位大房的太太作陪,方素月正坐在繡敦上,低著頭,安靜乖巧。
暖閣里的小輩都站了起來,傅慎時先同秦氏和方夫人點頭行禮,再分別了兩個嫂嫂,最后才和方素月見禮。
殷紅豆站在旁邊,悄悄抬眼打量方素月,十八歲的小娘子穿著淺紅的綢面長,個子不高不矮,材纖秾合度,一張鵝蛋臉,皮白白凈凈,淡掃蛾眉,五端正秀麗,朱剔,模樣溫婉可人。
方素月朝傅慎時福一福子,道:“傅六郎君安好。”聲音溫悅耳,很是討喜。
傅慎時淡淡地點了點頭,便不再多言。
盼哥兒坐在秦氏的懷里,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傅慎時,才細聲道:“六哥。”
傅慎時冷淡頷首,等小娘子落了座,便著時硯推他到旁邊去。
殷紅豆站在一眾人最末端的地方,的視線飄到了傅慎盼的上,盼哥兒年紀不大,看起來只有四五歲,五致,臉頰圓潤可,秦氏地摟著他,視若珍寶。
盼哥兒才五歲,也就是傅慎時出事那一年秦氏懷上了他。
古代也有避孕措施,侯府夫人避孕手段想必比尋常人要容易得多,想要保證一年之不生育,應當不是難事,偏這般急不可耐,傅慎時出事不到一年,就懷了孕。
那時候應當也是傅六最需要照顧的時候。
殷紅豆發呆神游,夫人太太們的聊天,只偶爾聽幾耳朵,捕捉要信息。
秦氏正好說了一句話,提了殷紅豆的神,笑對方夫人道:“三年前咱們在公主府里也見過呢。”
方夫人笑愈深:“是啊,我記得當時世子妃也去了。”
那時世子妃姜氏嫁侯府快兩年,跟著秦氏手邊管事,秦氏當然要帶著出去認人。姜氏大度端方,外人對評價很高。
秦氏笑一笑,面惋惜道:“可憐小娘子痛失親長……一眨眼都三年了。”
姑娘正待嫁的年紀耽擱三年,確實很可惜。
方夫人笑而不語,略坐了一會兒,秦氏便說要出去觀看荷花。
現在已經是七月底,盛夏將去,園子里的荷花,應當是最后一批能開的花。
方夫人牽著方素月起,同秦氏一道出去賞晚荷。
傅慎時當然也要跟過去。
一行人往水榭長廊走過去,廊外跑進來一個標志丫鬟,同秦氏耳語了幾句。
秦氏不開,便吩咐姜氏去理,三太太院子還有兩個孩子要照顧,也待不久。
水榭寬敞,他們一道慢步賞荷花的時候,傅慎時便和方素月有了接機會。
方素月斂,眼神每與傅慎時相接,便低頭挪開,看向別,子沉穩,臉上看不出一慌,倒是端方的很。
傅慎時就更鎮定了,目如平波,一漣漪不起。
游玩了一會子,方夫人便地說要回去,秦氏和三太太一起送了出花園,往二門上走了一段路才折回去。
回各院的甬道上,秦氏燦笑著問傅慎時:“方小娘子家世好,格好,也不是被迫與你相看的,你自己也看到了,可還滿意?”
傅慎時不言。
秦氏道:“那我便當你答應了,若方家沒有異議,挑個好日子,就找人上門提親去。這些事都不必你心,我都會替你好生辦。”
都替傅慎時找了這麼好的親事,不失面又合他心意,傅六再沒有拒絕的道理。
椅停下,傅慎時也如眾人意料中之中地道:“有勞母親,兒子回去了。”
傅慎時沒發脾氣,秦氏便很滿足,臉上掛著笑容,道:“天氣就要轉涼,注意添減裳。”
“兒子知道。”傅慎時聲音微冷,喜怒難辨。
秦氏手上牽著盼哥兒,搖了搖小兒子的手,溫聲道:“還不去跟你哥哥道別?”
盼哥兒不肯,在秦氏后,好奇又畏懼地看著傅慎時。
秦氏也不想他,只好對傅慎時道:“算了,盼哥兒年紀小。”又看著時硯和殷紅豆道:“送六爺回去,好生照顧。”
兩人紛紛低頭應是,傅慎時不知看向何,目虛空,臉沉郁地示意時硯推他回重霄院。
主仆三人回重霄院的次日,如意便領了三個丫鬟過來,一個二等丫鬟,兩個三等,和從前的四個一等丫鬟不同,這三個丫鬟看著笨一些,唯獨那個二等丫鬟還算看得過去。
廖媽媽同如意二人接,仔細打量著三個丫鬟,角微沉,卻并未挑剔什麼。
如意面為難道:“一時要撥四個一等丫鬟過來,大夫人力不從心。加上紅豆,有這四個丫鬟先伺候著再說,以后有了合適的再換進來。”
廖媽媽也只能順著如意的話說:“左右六爺也不喜喧囂,讓們只在院子里伺候也好。”
如意笑道:“是了,挑一個兩個在跟前伺候茶水便是,也不要那麼細的丫頭,心眼兒多了六爺反而不喜歡。廖媽媽您忙吧,奴婢這就回去差了。”
廖媽媽點著頭笑道:“我送姑娘。”
如意手攔住廖媽媽,道:“您老留步,我自己個兒出去。”
廖媽媽等如意走了,讓幾個丫鬟在廊下站著,進了書房去稟傅慎時,建議道:“六爺不妨見一見這幾個丫鬟,挑個順眼的在跟前伺候茶水。”
殷紅豆正好端著茶水進來,心里嘀咕著,那個二等丫鬟還不錯,看著也聰明些。
哪曉得傅慎時擱下筆,隨手一點,指著殷紅豆道:“就讓伺候罷。”
殷紅豆頭皮一,手里的茶盤險些端不穩當,磕磕地問:“奴、奴婢伺候啊?”
傅慎時挑眉,冷眼看向殷紅豆,沉聲問:“你不愿意?”
“不是!奴婢怎麼會不愿意呢,樂意之至!只是好像資質不夠,伺候六爺是不是太……逾越了些。”
傅慎時低頭看向宣紙,隨口的道:“那便提你做一等丫鬟。”
廖媽媽歡喜道:“六爺倒是把我的心思也說出來了,院里還是要有個大丫鬟管束下人才好。”
“……”
殷紅豆哭無淚,這算是悲喜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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