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時分,青玫服了藥,眼見好些了,林氏也放慢了對云鬟的看管,便趁機跑來青玫房中。
青玫正靠在床邊發怔,見云鬟來了,忙要翻下地。
云鬟上前攔住:“姐姐不要,覺得好些了麼?”見青玫仍是臉兒微白,畢竟昨晚上那場驚嚇非同等閑,對任何子來說皆是噩夢一般。
——其實昨夜,及至云鬟拉著青玫直奔墳堆中去,那時候電閃雷鳴,風號影的,眼見面前森然墓碑林立,青玫早更是嚇傻了,渾然不知云鬟到底要怎麼樣,心中或許也覺著云鬟亦是被嚇傻了,卻想不到云鬟竟自有出人意料的妙計。
這會兒清醒了過來,青玫才想通昨夜的眾事,又是驚嘆,又則慨。
此刻青玫見云鬟爬到床邊兒坐了,握著云鬟的小手兒,垂淚道:“好哥兒,昨晚上……”
云鬟不等說完,早給將淚拭去:“都過去了,姐姐不用在意,何況如今那惡人也已經死了。”
青玫早從珠兒口中得知這件事,先是極為驚愕,后來回味過來,卻忍不住暗念老天有眼,這種惡人也只有天收罷了。
如今聽云鬟說了,青玫心有余悸道:“想不到這謝二爺,竟是那樣禽面心的。”
云鬟仔細端詳青玫,昨兒許多人地跟著來福兒,青玫急著去見的自然不是來福了,可云鬟思來想去,都想不出還有一個什麼人,會讓青玫不顧一切地跑出去……
便問道:“姐姐,如今你可該對我說實話吧,你昨兒為何竟跑出去了呢?”
青玫聽問起這個來,一怔之下,面有難。
云鬟道:“到底得有個緣故呢?還要瞞著我?”前世青玫出事之后,只屈死了一個來福兒,也并沒聽什麼其他的風聲,更沒見其他什麼人有何異樣之。
青玫猶豫了會兒,終于道:“好哥兒,我同你說,你可不要告訴陳叔他們……”
云鬟道:“我自然知道分寸。”
青玫咬了咬,面上微微地泛起一極淡的暈紅,才低低說道:“我答應過他,不敢告訴別的人的,若傳揚出去,是會壞了他的前程的。”
云鬟這才信的的確確是有這麼一個人,又聽說“前程”等話,越發好奇了。
青玫低著頭:“昨天,本是接到他的信兒才出去的,不料竟遇見謝二爺……”
正說到此,卻聽見門外有些鼓噪之聲,夾雜著陳叔的聲音,道:“各位差爺,有話且好生說,休要。”
云鬟跟青玫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何事,卻見門口上人影一晃,竟是一名公差閃進,瞧見青玫,便喝道:“你就是謝青玫?”
青玫不知何故,只呆呆點了點頭,那公差竟道:“有人在大老爺跟前兒告你因殺,害了謝二的命,你跟我們走一趟罷。”
青玫更是呆若木,竟一聲也不能出。
云鬟早跳下地,擰眉道:“這話胡說!謝二分明是自行溺水而亡,如何誣賴好人?是誰誣告?”
那公差本沒留心,忽聽這般言語鑿鑿,又甚有條理,不由定睛看向云鬟,道:“你這小丫頭……”
才說了一句,后那公差拉他一把,悄聲說道:“別造次,這莫非就是秦捕頭常常對我們說的什麼哥兒?”
陳叔在后聽了,忙道:“秦捕頭前日還在我們莊上,跟我們小主子是認得的。”
先前那人聞聽,果然將臉變得緩和了些,便對云鬟笑道:“原來是大小姐,休要見怪,我們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是大老爺發了火簽,立刻押素閑莊的管事跟當事的謝青玫過堂,我們也是沒法子。”
云鬟見他說話客氣了許多,便問道:“到底誰是原告?”
公差只得說道:“是那謝二的同伴,老程的。”
云鬟皺眉,卻也知道跟這些人說話無用,當下只道:“多謝告知,然而謝二之死,分明跟我們沒有干系,既然縣有令,自然不敢不從,只兩位看在秦捕頭面上,一路且不要為難我陳叔跟青姐姐才好。”
兩人聽說秦晨之名,自是答應,云鬟又對陳叔道:“陳叔不必驚慌,見了縣,只照實說就是了,有道是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謝二欺訛我們在先,他自溺水死了,跟我們何干。”
陳叔忙點頭,又云鬟放心,云鬟還想再叮囑青玫幾句,兩個公差已經等不及了,當下竟帶了兩人出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