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穆面上出幾分無奈,又幾分淡淡地漠然涼意。
君生道:“王爺……”
趙穆探手,緩緩將他下頜抬起:“你覺著,在他心目中,我始終比不上廢太子,比不上三哥,更加比不上黼兒?”
且說云鬟隨著王府那下人往而行,走不多時,便止步道:“這位大人,再往就是眷所在之了,只怕我不得。”
上回云鬟從南邊兒上京,靜王邀約,第一次跟君生重逢的時候,君生曾指著說過,因此略認得路。
那人道:“莫驚,隨我來就是了,我們王妃先前吩咐過,要見先生。”
云鬟皺眉:先前跟君生來的路上就說過此事,如今避不開不說,反而要迎上去?
當即道:“我如今乃是一個無職小民,如何能見王妃的面?這未免不何統。”
忽地有人笑道:“先生不必恐懼,王妃召見,也是請過王爺容許了的。”
云鬟抬眸看著來人,心中一沉:原來這來者,正是如茗。
雙足仿佛定在地上,怎樣也不愿再往前一步。
如茗輕輕揮手,領路人人行禮去了。如茗走到跟前兒,笑道:“先生何必畏懼怕,快請。”
云鬟聽到“畏懼怕”四字,才無聲一笑:“有勞姐姐,請。”
如茗頭前領路,不多會兒,來至一間明廳。
門自有侍兩邊雁翅排列侍候,見如茗進門,沈王妃抬頭,侍們便無聲無息魚貫而退。
云鬟邁步進,明廳的線甚足,甚至照的沈舒窈的影籠在那團影之中,珠寶相,若真若幻。
原先在儀一塊兒讀書的時候,沈舒窈是打扮,上那氣質也跟記憶里略有不同,加上跟妙英主親近,云鬟便只做尋常泛泛之相待。
可這會兒,已全然不同,反了前世記憶里的形貌氣質,斂綿,更勝一籌。
見云鬟進門行禮,王妃上下將打量了一遍,舉手示意:“請坐。”
云鬟站著不:“王妃面前,豈敢無禮。”
卻聽王妃溫聲曼語道:“又說什麼見外的話,昔日在儀里的時,你可忘了麼?”
云鬟原本半垂眼皮,聽了這句,才抬起頭來。
沈舒窈嫣然:“你放心,這件事我雖知道,只是絕不會嚷嚷出去,相反,且為了你著想呢。這也才見你我昔日的那份誼。”
云鬟仍不語。
沈舒窈復示意如茗退下,便站起,走到云鬟前,道:“怎麼,我這樣說你仍不信,是有疑我之意?”
云鬟道:“我并不懂,王妃是什麼意思。”
沈舒窈溫聲道:“你果然不懂?只怕你不知道,先前有人暗中向著王爺告了你,揭破了你的份,說你扮男裝,禍朝綱,要求嚴懲呢。”
云鬟極快想了一想,卻猜不到是何人。
沈舒窈道:“王爺聞聽后,便命人將此事暫且下,他因知道你我昔日的,才肯跟我商議。”
云鬟方淡淡道:“不敢因我為難攝政王殿下。”
沈舒窈打量神鎮靜如許,不見毫慌,便微笑道:“你放心,也并不曾為難,相反,還是一件好事呢。”
云鬟心底疑云重重,緘口不言。
沈舒窈笑了笑:“想來你仍是不信,也罷,我便跟你直說了,王爺跟我商議,此事既然已經給人知道了,雖然一時住,卻難免不會傳揚出去,如今竟是堵不如疏,橫豎如今朝中是王爺攝政,索就趁此機會,公布份,王爺再請圣上大赦,又因你先前多有功績,功過相抵,也是使得的。你瞧,是不是為你苦心著想?”
云鬟道:“多謝王妃跟殿下了。”卻知必有下文。
沈舒窈道:“還有更好的呢。你可知道,原先因你被圣上寵留在宮中,如今京城已經有些很不堪的流言在傳播,要消除這流言,且讓你恢復份,從此平安度日,只有一個法子,你可知道是什麼?”
云鬟搖頭。沈舒窈笑道:“扮男人扮得久了,就忘了自個兒的終大事了不?”
云鬟方咽了口氣:“王妃……請恕我難以……”
沈舒窈道:“且不忙,你聽我說完了再做定論,你可知道,王爺跟我看中了的……你的如意郎君是誰人麼?”
云鬟哪肯聽,正要推拒,卻聽沈舒窈道:“卻也是個天生地下,絕世無雙的人,——就是刑部的白樘白尚書,你覺著這個人配你,可如何?”
云鬟耳畔“嗡”地響了起來,疑心錯聽:“你、說什麼?”
沈王妃點頭嘆道:“你不肯信麼?其實就連我也是想不到的。只是王爺說,原本不知道你的份,也就罷了,如今知道了后,仔細想想,白尚書是何等明的人,怎會認不出你來?可既然認出,卻百般照拂,自然是為了你著想之故,他那樣冷清的人,為一個人做到這種地步,已經殊為難得,天底下只怕也只你一人得此優待了。”
措手不及,云鬟滿面通紅,無法再聽下去,只想盡快離了這里,倉皇舉手道:“多謝王爺王妃好意,只是我委實擔當不起,告辭了。”
沈舒窈忙喚了聲,云鬟卻聽而不聞,轉疾步而行。
將要出門之時,云鬟擰眉回頭:“另外,四爺向來清明正直,對我不過是后輩維護之心,請也勿要用這話來玷辱他。”
沈舒窈眼中出些詫異之,若有所思說道:“怎麼,難道你不知白尚書也有心于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