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趙穆卻也知道沈丞相的為人,不是那種鞠躬盡瘁的,這多年來在朝堂上的一呼百應,養了個頤指氣使的,先前結了姻親,乃至被封攝政之后,便更加出幾分外戚不可一世、作威作福的氣質。
故而趙穆竟將所有跟皇帝和盤托出。
故而才有今夜東閣一場戲。
只是趙穆并未想到,沈正引竟也另有安排,若不功,便玉石俱焚,還是拿小世子做注。
群臣聽罷,越發悚然驚,彼此相看,遲疑驚心,竟無言語。
雀無聲中,皇帝輕輕地咳嗽卻猶如驚雷。
趙世了口氣,對白樘道:“白卿。”
白樘垂首低頭:“是。”
眾人皆都看他,不知如何。白樘道:“先前有一樁案子,便是睿親王帶人來京議和的時候,先后死了三名近侍衛之事。”
兵部尚書問道:“這案子不是已經結了麼?”
白樘道:“當時因是議和,怕影響兩國關系,此案便未曾再肆張揚,其實尚有疑點。”
先前蘭劍湖蕭忠之死,季陶然從兇上看出下手的是遼人,誰知才擒住的耶律単又被炸死。
幸而又從青花毒之上找到了同為侍衛的耶律齊……耶律齊卻又當街死于青花毒。
因青花又是遼人所用之劇毒,且線索都指向遼人“斗”,故而這案子當時便歸為耶律齊謀殺睿親王不,反害死蕭忠,又想耶律単頂缸才殺人滅口,后來事敗便自戕亡。
但事實上,蕭忠的確是耶律齊所殺,但是馬車被火炸死的耶律単,卻并不是死于耶律齊之手。
這件案子,遠比表面所見的復雜十倍,因為其中至有三方的勢力在參與。
耶律齊乃是遼國太子的暗人,意圖謀殺睿親王。是他在水中殺死中了青花毒的蕭忠。
耶律単卻是個無辜頂缸的,死于火炸裂——因火的干系,原本白樘懷疑是嚴大淼。
后來耶律齊又也同樣死于青花——本以為是自戕,誰知季陶然卻發現他口有小小針刺傷,青花毒便是從刺傷滲。
“遼使被害案”,因顧及兩國議和,才止步于耶律齊的“服毒自盡而死”。但事實上,白樘卻一直在暗中追查。
群臣都聽糊涂了,吏部尚書道:“那麼這殺死耶律単的兇手不是耶律齊,且他自己也是被神人殺害……真兇又會是誰?”
白樘道:“馬車上的火本是用來殺死睿親王的,火藥搭配等甚是細,且火此,甚是難得,耶律齊初來乍到,又是遼人,我查過他的底細,他對火藥火全無接。所以我揣測馬車上手腳的是舜人。”
吏部尚書道:“只憑火火藥的來歷斷定,有些武斷了?”
白樘道:“另外還有一件,馬車是在驛館被做手腳的,我們又查到驛館中的確有負責奉冰的專人在事發后消失……同時消失的還有睿親王隨的一件寶。所以推斷是此人安置火藥,且拿去寶。”
吏部尚書繼續問道:“此人是誰?難道也是他殺了耶律齊?”
白樘道:“此人已死,殺了他的人,就是殺了耶律齊的人,就是……”
——嚴大淼。
在馬車中放置火藥的人既然不是耶律齊,也排除了是遼人的可能。然而大舜之中,又有誰想要心積慮地殺死蕭利天,甚至不惜冒著影響兩國議和的風險呢?
白樘從驛館那送冰之人查起,他素來的人際來往,親近之人等,發現這竟是個并無什麼親屬來歷的神人,正是在蕭利天進京前一個月才被安排到驛館的。
于是往上再查,驛館的管事卻說是吏部任命。
而吏部負責此事的人,又說是先前太子府的一位長隨推舉。
幾番迂回,才查到所謂太子府的長隨,其實只是個幌子,真正下令的那人,正是沈正引在吏部的一位門生。
白樘據此人口供,悄悄暗查,終于找到那送冰藏火之人——的尸首。
還要多虧了季陶然細心,他于刑部閑暇之時,便會查看義莊名冊,找尋有無異樣之。
那日,無意聽城外看墳人說起一件怪事:原來最近一夜之間,無端多了一個無名新墳,最古怪的是,墳頭跟周圍竟寸草不生,且邊遭死了許多蟲蟻。
季陶然久經與此,即刻知道跟毒有關,便人掘尸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