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地擁吻之中，云鬟卻漸漸覺著異樣……本該按部就班重演的記憶，出現了偏差。

迷惘茫然之中，便聽得趙黼在耳畔低低說道：“好阿鬟，我知道你不會害我，你并沒有害我，以前都過去了，是上輩子的事了……這一次，咱們都會好好的。”

他切切說道：“你忘了麼？好生想想在鄜州……你從水里救了我……大年初一，咱們一塊兒去寶室寺上香……”

隨著趙黼絮絮善的聲音，好像在混沌之中破出了一天。

云鬟皺著眉，卻渾然失控地掙扎起來，趙黼見安靜了一刻后，又變本加厲掙起來，心中卻也有些慌了，手一松，云鬟趁機跳了下地。

心急促地跳起來，眼前似有金星閃……

云鬟著口，模模糊糊心道：“莫非是毒發了麼？”

搖了搖頭，又看趙黼，耳畔卻響起他的聲音：“上輩子的事……這一次……好好的……鄜州……水中……大年初一……”

目錯中，云鬟復看見桌上那酒壺，掙扎著上前，將那酒壺死死地握。

這酒壺是有機關的，把手的頂端，是一個雕刻的致頭，若是按住頭，底下流出的，便是毒酒。

給趙黼倒的時候，并未按落，反而是給自己倒的時候，是按落了的。

但是……他明明并未發現……明明……

——前世之時，便如今日一般無二，云鬟給和趙黼各斟了酒。

本是給自己預備的毒酒，所以持壺倒酒之時悄悄按落頭，卻不知為何，最后連他竟也中毒。

當時趙黼發現不妥，霍然起，眼中滿是不信震驚：“你……你害我？”

自然大為驚疑：“我沒……”

話音未落，他已經吐了一口，搖搖墜。

那刻，趙黼死死地看著，震驚憤怒的目，已經足以讓碎骨，死上千百萬次。

云鬟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心底的驚疑辯解，盡數下。

如今辯解，又有何用。

于是道：“是。”

往日季陶然死后，他的種種狠惡行，涌上心頭，不由慘笑：“王爺不是想看看我能做到何種地步麼？這就是我的答復，王爺可還滿意？”

答這一句之時，五臟六腑早也絞痛起來，卻只強忍而笑。

蒼天！本想放棄的，誰知差錯，仍是要他死在了自己手中，雖是被設計，卻也豈非天意？

想當初他百般催的時候，自然是萬難想到會有今日，連自己也是不信的！

記憶一團混，前世的重重幕幕，張牙舞爪。

另外，是那宛若繭中之蝶，鼓噪的所謂今生。

腦中有兩種不同的記憶，在替閃現，頭疼裂，幾乎崩潰。

云鬟忍無可忍，大一聲，舉手用力往下一砸。

“啪！”玉壺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碎。

與此同時，“咚……”

一聲清越的寺院晨鐘，在心底轟然響起，仿佛能擊碎所有迷障。

整個天地復又一片靜寂。

萬籟俱寂中……似乎能聽見簌簌地雪落聲響。

暗藍的晨曦中，雪珠子聲聲敲窗，那小小的孩兒起挪步，雙手推去。

那扇窗在面前豁然打開。

雪落如塵，那人從雪中走出來，發端還有些蒼雪冰，眼神明亮，尚且稚的容，笑得似曾相識。

“ 六哥……”口而出，淚已奪眶。

云鬟往后倒下，卻被一雙有力的手臂穩穩攬住、擁他溫暖踏實的懷抱，仿佛永遠也不會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