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悄然寂靜,趙世閉眸無聲,半晌,才沉沉道:“罷了,如果真的有個什麼意外,就照他說的去做就是了。”
太醫院首驚了驚:“皇上……”
趙世揮揮手,淡淡地說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何況是他的事,自然由他做主,就保他想保的是了。”
太醫院首深深躬:“是。”
眼見登基的日子很快近,云鬟肚子里的小家伙兀自鎮定自若,穩如泰山。
趙黼每次盯著看,都恨不得痛打那小東西幾拳。
云鬟瞧他每每流恨恨之,也知道他的意思,心中暗笑,卻也不理。
十二月十六日,天子登基大典,大赦天下。
這日的忙碌繁盛,不可盡數,一直到晚間,各燃放竹之聲亦不絕于耳。
趙黼回至乾清宮,見云鬟著皇后禮服,靠在榻上,殿燈火通明,這次第,竟又宛如是兩人大婚之日的盛況了。
趙黼駐足而立,默默地看了半晌,心中慨良多,千思萬緒,苦辣酸甜。
半晌,方走到榻前,屏退左右,在云鬟邊輕輕地挨著坐了。
雖然已經盡量省簡了皇后的“任務”,但畢竟接詔,取印,拜祭天地,都省去不得,又是雙重子,因此竟繁累加倍。
先前新帝設宴百,云鬟已昏昏睡,幸而那孩子似乎也累了,難得地安靜下來,未曾鬧騰。
察覺趙黼回來,云鬟微微側頭靠在他的上:“外頭怎麼樣了?”
趙黼道:“熱鬧的很。你覺著如何?”
云鬟道:“我也好得很,你不必擔心,自去會宴罷了。”
趙黼笑:“我陪了他們一整天了,這會兒也該陪陪阿鬟了。”
仔細打量,見云鬟頭戴后冠,著皇后華服,比之先前的清雅秀逸,更多幾許華儀貴質,但不管如何,時轉變,份不同,都依舊只是他心中,最珍貴無可取代的那個崔云鬟。
心神搖,趙黼輕輕抬起的下頜,才要吻落,云鬟卻忽地將他擋住。
秀眉微蹙,云鬟道:“六……”
趙黼脈脈看:“嗯?”
云鬟緩緩一笑,將他的手握住:“傳太醫,還有……嬤嬤們……”
趙黼忙問:“是哪里不適麼?”
云鬟奇怪地掃他一眼,卻仍不失鎮定,輕聲道:“我、可能要生了。”
趙黼呆若木。
——這小東西,可真會選,難不他左右不肯“瓜落”,就是特意在卯足勁等這個日子?不過,想當初他誕生的日子就極特殊,如今面世的日子,又偏選的這樣,真如云鬟所說:這孩子的脾氣……
相比較趙黼的神大變、幾乎暈厥,云鬟卻依舊冷靜自若,只是輕輕地推了他一把:“你去外頭等著吧。”
聽著溫和堅決的聲音,不知為什麼,趙黼眼中不由酸,他握住的手:“不,我就在這兒守著你。”
四目相對,云鬟終于微笑著頷首:“好。”
在一團張忙碌中,兩個時辰后,皇城乾宮之,傳出了一聲響亮的啼哭。
黎明將至。
東邊天際,艷麗的朝霞冉冉升騰,霞映著巍巍殿宇,為嵯峨皇城鑲嵌了一道華的金邊。呈現眼前的,是徐徐展開的鮮活簇新的天地,也注定是繼往開來、最好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