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餘鎮是陵川縣的中心鎮,屬於縣發展較快的強鎮,鎮上的經濟主要以零散的輕工業小作坊為主。鎮上也有幾個比較大一點的企業,如四通瓶蓋廠,飛豹服飾製廠,織布廠,化工廠,工廠等。
唐昊用了一些手段,將唐天宇運作到了這個鄉鎮,正是看中了這裏的發展潛力,夏餘鎮對於場新人而言,的確是一個很好的起步試金地。
唐天宇知道自己二叔的格,二叔對自己的幫助,也隻會做到這一步,隨後就會將自己丟棄在這裏,任憑自己發展。
大家族一般都是如此,如果你不能用自己的力量走到一定的位置,家族會將你無的拋棄。唐家那個喜歡每天拿著銅壺給花澆水的老太爺,曾經指著他心打理的花園,說過一句話,這些花花草草,一旦沒有了人工細心照料,怕是凋零頹敗的比那山間野花還擺不上臺麵。
唐天宇在這樣氛圍中,養了凡事靠自己的習慣。他一直沒有因為自己是唐家長孫而到有什麽優越,相反在報考大學的時候,來到了南方大學,讀了四年的書,靠著自己的努力,過著稍顯清苦的大學生活,這放在與他在一個大院裏一起長大的那些三世祖眼裏,有點傻憋。
大學畢業後,唐天宇並沒有在縣委組織部領導的帶領下,直接到去政府報道,而是早早地來到了夏餘鎮住了半個月,對鎮上的企業和百姓的生活狀況進行了調研。
盡管他有足夠的人生閱曆,但對基層政府管理的工作,卻是兩眼一抹黑,如果貿然無知地進鎮政府,恐怕會被人架空,隻當做一個擺設。
他可不願意在夏餘鎮隻是打個醬油,然後混個兩三年,鍍層金之後,再離開。既然來了,就要做出點績,這是唐天宇的行事風格。
八月天,剛下過大暴雨,通往鄉鎮府的石子路有點泥濘。一輛黑桑塔納疾馳而過,濺起了泥水。
唐天宇暗道倒黴,雪白的襯被濺得全是泥漿。
“走路不長眼睛啊!”
一個中年男人搖下車窗,對著唐天宇吐了一口口水,然後開著桑塔納奔馳而去。在這個自行車橫行,麵包車見的年代,能開桑塔納招搖過市的確可以橫行無忌了。
還惡人先告狀?!唐天宇暗自記住了那中年男人的模樣,冷笑了一聲,掏了手帕,在上了一會,發現襯仍有汙點,不覺得有點鬱悶。
夏餘鎮政府是兩棟三層樓樓房,前麵一排是辦公樓,後麵一排是宿舍樓。94年,全國的鎮政府大都這個模式,不像後麵那麽暴發戶,有些鎮政府造得跟一樣。
隨便進了個辦公室,見一個漂亮人正埋頭寫材料,唐天宇敲了敲門,道:“請問報到是在哪個辦公室?”
人抬起了頭,一看是個蠻帥氣的小夥,心不錯,笑道:“我們這是黨政辦,你是從哪裏過來報到的啊,請將報到證拿出來給我看一下。”
夏餘鎮盡管經濟條件不錯,但畢竟還是一個小鄉鎮,唐天宇雖然上有點汙泥水,但眉清目秀,上流出來的氣質便是從大城市曆練出來的模樣。簡而言之,就是有點王八之氣,人年紀並不大,迎上了他的目,當然是被小震了一把,不僅有點麵紅耳赤。
唐天宇便將報到證遞了過去,人仔細一看,捂低呼道:“原來你就是唐書記啊,沒有想到這麽年輕,這麽帥。”
唐天宇幹咳了一聲,他一向認為自己很帥,不過被一個長得還不錯的人這麽地誇讚,臉皮雖厚過了長城,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我是唐天宇,請問手續該如何辦理?”唐天宇輕輕提醒了一聲,已經有點花癡的小姑娘,才將手中的份證遞了過來。
“我現在便去跟段書記匯報,他正在開會。我劉清芳,你可以喊我小劉。”劉清芳看上去二十一二,人如其名,長得倒是清爽。
過了一會,劉清芳下了樓,對著唐天宇招手道,“唐書記,段書記讓你上三樓會議室。”
夏餘鎮黨委書記段超今年三十多歲,在陵川縣眾多一把手當中算是年富力強派,骨子裏有點霸道。他在夏餘鎮紮已經五六年,夏餘鎮已經被他牢牢的控製在手裏。
進了三樓,段超愣了一下,盡管聽說新來的鎮黨委副書記唐天宇很年輕,但他沒有想到年輕這種程度。
剛剛大學畢業的唐天宇麵相清秀,材高挑瘦削,白白淨淨,看上去倒像一個高中生。
不過段超的反應速度很快,臉上錯愕之一閃而過,笑著向大家介紹道:“這位是我們夏餘鎮新來的黨委副書記唐天宇同誌,他是渭北大學的高材生,是由省委組織部直接分派下來的年輕幹部,個人素質很高,充實了咱們鎮政府的領導班子,請大家致以熱烈的掌聲。”
“謝謝大家的歡迎,我對於夏餘鎮還不是很了解,但相信在大家的幫助之下,我會很快適應自己的崗位,為夏餘鎮的改革開放和經濟發展做貢獻。”唐天宇臉上無喜無怒,一番沉靜淡然的模樣,讓周圍的眾人看了暗自咂,暗道這倒是一個蠻得住場子的年輕書記。
隨後,段超便給唐天宇一個個的介紹在座的眾人,今天會議的主題是深學習縣委十四號文件決議《關於加快推進經濟製改革的通知》及《全民所有製企業承包經營責任製暫行規定條例》。
會議的容說白了,就是將鎮上的國營企業改製的任務分派給在座的廠長。
段超向唐天宇介紹到段五貴的時候,唐天宇淡淡一笑道:“與段廠長見過麵了,建議段廠長下次開桑塔納的時候,車速還是要慢一點,尤其是在下雨天,路上行人比較多,車開得太快,有危險。”
段五貴暗道,大事不好,今天開車的時候,稍微快了一點,濺了泥漿在一個年輕人上,後來還罵了幾句。沒有想到,這人竟是走馬上任的鎮黨委副書記。
不過,他隨即一想,也沒什麽大事,在夏餘鎮,有自己的侄子段超罩著,他又何懼唐天宇一個頭青?
他微微一笑,很淡定地說道:“唐書記說的是,我下次開車會注意的。”
唐天宇瞅了邊的段超一眼,見他麵無表,也就一笑了之。唐天宇通過這幾天的調查,知道段超是段五貴的侄子,如果沒有段超,段五貴哪裏能為四通瓶蓋廠的廠長兼黨委書記?
給唐天宇介紹了一在座的與會員之後,會議便正式開始,唐天宇的排位第三,坐在了段超的右手邊。主持會議的是鎮長田伯明,他已經有四十幾歲,沒有什麽水平,講話的時候照本宣科,聽得下麵開會的人昏昏睡。
“下麵征集各位廠長、老板們的意見,有關鎮上幾家國營企業的改製,大家有什麽意見?”田伯明終於將兩份文件念完,喝了一口水,出了發言權。
“我有意見。”段五貴舉手示意道。
“段廠長是鎮上的能人,最近幾年一直將鎮上的瓶蓋廠經營的很好。你有意見,當然可以說出來。”田伯明是一個老好人,在鎮長位置上呆了快七八年沒有晉升主要是格問題。
場上都是人踩人,一將功萬骨枯,他一個老好人,與世無爭,又怎麽能在爭搶獨木橋的千軍萬馬中穎而出?
“我覺得,政府號召我們承包國營企業是好事,但是也要考慮到我們現在的困難。上次縣評估組下來,將瓶蓋廠的價值估計得太高,現在國家講究的是自負盈虧,我老段是不敢輕易接下這個燙手山芋。”段五貴這話一說,旁邊的人都點頭稱是。
唐天宇暗道這段五貴倒是一個明白人,現在政府是想要讓他們這些廠長、廠黨委書記辦事,所以故意弄點難題,這樣政府會將更多的資源提供給他們。
在國家經濟改革開放初期,國營企業資產評估其實是相當潦草的,對於這些廠長、廠黨委書記基本采取的是白送政策,銀行提供長年的低息貸款,讓這些人經營承包,這放在後世基本是不可能再出現的機遇。
九十年代到二十一世紀初,華夏大批富翁便是這樣莫名其妙被政府弄了百萬富翁,甚至千萬富翁。但貪心不足蛇吞象,商人貪利,討價還價是正常。
見場下與會人員七八舌,議論紛紛,田伯明罩不住場麵,轉頭了一眼段超,低聲道:“段書記,有沒有話要講?”
段超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水,道:“我知道大家都有難題,遇到這種況,我隻希大家能夠相信政府,對經濟改革的大方向要有信心。至於大家提出的問題,我會向縣裏反應的。”
段五貴笑道:“有段書記的話,我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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