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實話，太平軍雖然是南唐舊臣所創的，但是劉言對它卻並沒有什麼好，畢竟劉言生活在江南民間，見慣了太多太多因為太平軍一事到牽連而被府收監甚至死的無辜百姓。比起被太平軍捧在手心的兩代天上姬，即劉倩與其劉晴，劉言更多地能夠會領略百姓的生活，無論是歡喜還是憂愁，要不然，也不至於對伍衛說出不可滋事造拖累百姓之類的話來。

幾番勸說無果，伍衛無可奈何地退去了，回去太平軍不久後便得了心病，一命嗚呼。在臨死前，他將南唐十三殿下劉言尚活在世間的告訴了兒子伍衡。

以至於當伍衡對劉晴偏信梁丘皓而到絕與憤懣時，當即便放棄了劉晴作為效忠的對象，將劉言這位居於民間的南唐皇室後裔給請了出來，用一種半強迫了手段。

夜，深了，然而劉言卻毫沒有睡意。

應該說，是他無心睡眠，因為他的全部心神，都投注在廣陵城那些傳來無盡廝殺喊響的地方。

說到底，他也只是伍衡的傀儡罷了，雖貴為太平軍當下之首，但是卻無毫權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靜靜地看著，看著太平軍是否會覆滅於今晚。

啊，他毫也不覺得伍衡能贏。在他看來，伍衡不可否認是一位頗有權謀的梟雄之主，但是，此人太過於狠，人味淡薄。而一般這樣的家夥，若不能爬到至高，那麼下場必定是無比的淒慘。

這種事在歷史上屢見不鮮。

站起來，已喝得大醉的劉言搖搖晃晃地走向了城守府最高的建築。因為是傀儡，伍衡本不可能給予劉言絕對的自由，因此，當伍衡起初詢問他希居住在城何時，劉言選擇了城守府中那座最高的樓閣。

因為那裡視野最好，能夠大致瞧見整個廣陵，算是所謂的縱覽全貌吧。而如今，那座閣樓的頂層，無疑已為觀賞兩軍鋒的最佳位置。

“呵，南城門打起來了……”

在牛渚軍千人將吳赳奉枯羊之命佯攻南城門的時候，劉言已登上高樓，便飲酒便觀賞整個戰況的經過。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因為他只不過是傀儡罷了。

“唔?西城門也打起來了……是枯羊的聲東擊西之計麼?”飲了一口酒水，劉言暗自皺眉思忖著，心下暗暗詫異以伍衡的謀略，為何會被尚且年輕稚的枯羊襲得手。

直到劉言注意到城東、西、北三城牆的守兵調，他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原來伍衡是打算借枯羊周軍，好一網打盡麼?——咦?那支軍隊是……”

劉言靜靜地居高觀瞧著，從牛渚軍千人將吳赳佯攻南城門，到牛渚軍大將王建再度佯攻西城門，再到枯羊親率牛渚軍主力攻陷了南城門，最後到伍衡下令東、西、北三城牆的守兵強攻南城門。

“彩！實在是彩！”

滿臉苦笑容，劉言苦中作樂般讚道。盡管他並不清楚伍衡與枯羊之間那種令人心驚的相互算計，但多亦能會到其中那份兇險。

踏錯一步，則死無葬之地！

忽然，他的眼眸微微一愣。

“周軍……殺城了?”

瞇了瞇眼，劉言驚訝地著那一支由廖立所率的騎兵殺城中，在城大殺四方。

“終於可以終結了麼?”

劉言微微歎了口氣，畢竟在他看來，一旦周兵殺城，就意味著太平軍已經失去了廣陵城城牆所帶來的優勢。

“話說回來……”

仔細打量了一番城的局勢，劉言的眼眸中出幾許疑之，旋即被驚異所取代。

“與之前沒什麼改變啊……這局勢。——伍衡那家夥……”

明明是廖立率騎兵、步卒數千人殺城中，按理來說應該是周軍佔據先機才對，為何劉言會說出與之前沒什麼改變這樣的話來呢?

或許，也只有伍衡能夠解釋這一點。

“張洪……戰死了麼?——是何人殺了他?”

在城守府外一條大街上，伍衡帶著諸多侍衛策馬立於街頭，詢問著前來報訊的傳令兵。

“回稟伍帥，天將大人乃是被一刺客所殺……據天將大人來臨死前所說，應該是東嶺眾的漠飛！”

“哦?是那個漠飛而不是金鈴兒那個人麼?”伍衡頗有些意外地瞅了那名傳令兵一眼，似笑非笑說道，“本帥先前還以為，既然那謝安在此，他那幾個惡婆娘多半也應該在此……原來是漠飛！——張洪太不謹慎了！”

[太不謹慎了……堂堂一員五方天將戰死，伍帥對此竟然只是這麼一句話麼?]

從旁，有一名太平軍將領驚愕地著伍衡，旋即好似想到了什麼，忍不住上前提醒道，“伍帥，據報訊，周軍的大將廖立已殺城中……不可放任此人在城造次啊！”

“急什麼?”瞥了一眼那將，伍衡不徐不疾地說道，“廖立所率兵力僅數千人，我方有雄兵六七萬，還怕逮殺不了他?”

“可是……”那將領聞言急聲說道，“可是南城門尚且在周軍與牛渚軍叛賊手中啊！——若不能趁早奪回，待周軍後援陸續抵達，我軍恐怕……”

“嘿！”伍衡聞言搖頭輕笑說道，“本帥還不得周軍多多撞城中送死！”說著，他轉頭了一眼南城門方向。

[枯羊啊枯羊，本帥還真是小覷了你小子……沒想到你竟能參本帥謀劃，並且將計就計行事，只可惜……你真以為你贏了本帥麼?可笑！——即便你僥幸贏了本帥一籌，戰況還不是如本帥希那般發展?周軍還不是因此殺了城中?愚才！本帥只不過設計在城陷殺周兵罷了，無論周兵從哪面城，沒有毫區別！]

想到這裡，伍衡歎了口氣，頗有些失地喃喃說道，“獵一虎，卻不想偶一獐！——罷了罷了，總歸那廖立也算是周軍的大將……事到如今，就先解決了枯羊與那廖立好了！”

說著，伍衡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放訊號！——關南城門！”

“得令！”

幾名護衛抱拳領命，唰唰唰朝天出五支火矢，破空而起。

“這是……”

因為廖立的到來而終於有機會在南城門附近歇息的枯羊在第一時間注意到了那五支破空而起的火矢。

而就在他思忖這五支火矢所代表的含義時，忽然間，他背後傳來哢嚓哢嚓的聲響。

“這是……”枯羊左顧右盼，尋找著那古怪的聲音。

忽然間，他面大變，因為他發現，明明已放下的吊橋，竟然被收了起來，接著，原本已開啟的南城門，亦緩緩閉合。

“轟——！”一聲極為厚實的聲響過後，南城門終於再度閉合了。

“怎麼可能?！”枯羊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因為他發現，那城門並非是被太平軍關閉，關門的，竟是他麾下牛渚軍的士卒。

明明方才還與太平軍誓死廝殺的他牛渚軍士卒，此刻竟然倒戈，將城門拱手讓給了太平軍。期間有一些不想這麼做的士卒， 亦被那些叛徒無地殺死。

[自己麾下兵士，怎麼可能會有叛徒?！]

枯羊又驚又怒，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麼，面頓變。

[大帥，末將倒覺得伍衡是有意想拉攏你，若非如此，為何要將我牛渚軍擴編為兩萬人?這不是變相的拉攏麼?]

當時部將王建那句話，猛然間在枯羊的腦海中浮現。

“糟了……”

剎那間，枯羊額頭冷汗淋漓，臉上全無。

而與此同時，伍衡似乎也已聽到了那來自南城門關閉時所發出巨響，臉上泛起幾分冷笑。

“因為是好兄弟魏虎曾經的部下，屋及烏，所以對其也頗為信任，是麼?——這份信任，眼下將會要了你的命，枯羊！”

終歸，伍衡技高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