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已經到了要的時候，袁宗第今天早早就去一線督戰，照例讓周開荒和趙天霸在後方陪著鄧名。這幾天鄧名不停地請教各種軍事問題，兩人也是有問必答。只是鄧名心裡沉甸甸的，變得沉默寡言起來，二人都有些奇怪，不明白鄧名爲何在局面越來越好的時候流出憂愁。

“填平壕是攻城前必須做的事，有幾點是其中的要……”周開荒指點著前方明軍士兵的陣形給鄧名講解。

正說話間聽到一聲驚呼，接著又傳來更多的喊聲，鄧名看見一個發出驚呼的人手臂筆直地指向自己後，大張著說不出話。轉頭看去，卻見大營升起一濃煙，轉眼間一團火騰地升起，直到這時才聽見陣陣聲音從那裡飄來。

“大營失火！”周開荒大一聲：“留守的混蛋，我們的糧草啊！”

這時喊聲越來越響，聽上去不是驚呼而像是廝殺聲。

“有韃子殺來了。”周開荒又是一聲大喊，拋下鄧名就疾步向營地方向跑去。

趙天霸也是驚疑不定，按說要是有清兵殺來，大營周圍的明哨、暗哨必定會發現，就是大營裡留守的士兵也會發號炮示警，怎麼先是起火然後纔開始廝殺？難道是營中有細作叛？關乎幾萬大軍的軍糧，趙天霸也恨不得立刻返回大營看個究竟，但他還負保護鄧名這個大人的責任，這讓他猶豫了一下。

“是不是要把三皇子先送去安全的地方？”趙天霸飛快地想著同時看了一眼，發現鄧名已經反應過來，跟在周開荒背後大步地跑，趙天霸於是也地跟上，心想：“這三皇子雖然不懂用兵，倒是有點膽，見了敵不退反進。”

鄧名這些天一直跟著周開荒走，把對方當作了同伴，看見周開荒往大營飛奔就下意識地跟上了，他此時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人生地不，若不跟著某個認識的人鄧名也不知道該往哪裡去。

跑了幾步後，前面的殺喊聲越來越響，周開荒突然停下腳步大一聲，恍然大悟：“韃子怎麼能進大營放火？一定是有賊叛了！”他滿臉通紅，氣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再次向大營衝去。

臨近大營，上方的火沖天，已經能聞到煙火的氣味，有些潰散的袁部士兵張皇失措地向著周開荒跑來，他手揪住一個，大幾乎頂到這個士兵的鼻子上：“哪個賊叛了？”

“是仁壽侯的兵，”作爲袁宗第的衛隊長，營中士兵幾乎都認識周開荒，士兵帶著哭腔說道：“仁壽侯來了一隊兵，進了我們的營門就開始殺人，接著又衝進來了好多。”

“這狗賊，他是降了韃子吧？”周開荒大吼起來：“這些狗兵，最是靠不住！”

趙天霸也扯住了一個逃跑的士兵，那個人說得更清楚，他看見一個譚詣的兵把帽子掉了，發現他們連頭都剃了。

“不許跑，把大營奪回來。”周開荒一面朝著大營繼續前進，一面阻攔逃出來的留守士兵，鄧名和趙天霸也趕幫忙，頭幾個比較難，但拉住幾個後，人就越拉越多，很快搜羅了幾十個士兵，再向大營進發。

周開荒本來已經把佩刀出，跑到營門前時他從地上拾到了一桿長槍，就著長槍率先衝進了營中。鄧名見趙天霸手裡也握了長槍，就急忙四下打量，總算找到了被拋棄的長槍，鄧名尤不足，又撿了一把刀，別在腰邊。

一刀在腰，長槍在手，鄧名自勇氣倍增，就學著周開荒和趙天霸的姿態，端著長槍衝進大營。嗆人的煙霧撲面而來，剛纔聚集起來的那些士兵正在廝殺，周開荒的影被火映照出來，他比鄧名早進營兩步，此時已經滿臉是。鄧名眼睜睜地看見他一槍就進一個敵人的膛，隨後把那個敵人從他的槍尖上踹出去，箭一下子就噴上了半空，化作點點雨灑落下來。

鄧名怔怔地看著那團紅的雨霧，四周傳來人垂死時的慘。

“啊——”

眼前一個人向著鄧名發出震耳聾的吶喊，閃著寒的槍刃跟著喊聲一起朝鄧名來，雖然那張兇神惡煞的臉龐讓鄧名不寒而慄，但是他還是本能地連連後退，躲避撲過來的長槍。

鄧名的作沒有那個敵兵奔過來的快，轉眼間敵人就到了面前，鄧名下意識地上擡手中的槍桿，不知道能不能擋住這一擊。但沒等突刺的敵槍和鄧名的武相，斜裡突然過來一記長槍，把向鄧名前的那桿挑開，槍的主人在鄧名肩頭一撞，把他撞得飛向一邊。

接著來槍一晃就向對方的心口扎去，那個敵兵揮桿迎擊的時候，槍尖陡然上挑，就從那個敵兵大張的裡刺了進去。

這時鄧名纔看清來人是趙天霸，趙天霸雙手用力一，把敵人按得跪倒在地，接著一腳踢出，蹬在對方的口。只是這一槍用力十分猛，槍刃的尖頭已經從敵兵的後腦出，趙天霸一腳沒能踢走敵人，就一扭槍桿。

轉著的槍刃和人的頭骨發出令人寒倒豎的吱吱聲，依舊瞪著雙眼的敵兵口裡吐出的和白漿噴了鄧名滿臉。

趙天霸把槍出後騰出一隻手拉住鄧名，急切地道：“鄧先生，你在這裡做什麼？”說著就把他推出營門。

營門附近的敵兵已經被殺退，周開荒雖然勇猛但並不魯莽，他也不追擊而是領著人退出營門。袁宗第的大營設有四門，中軍帳和倉庫在中央，周圍是其它軍帳，這麼短時間裡敵兵就在營四下縱火，還有餘力來奪各個營門，顯然不是數。現在營中的火勢越來越濃，煙霧已經遮蔽了眼前的視線，靠邊這幾十人顯然無法撲滅火勢，而且還要防備不知數目的敵兵襲擊。

鄧名向重慶方向去，袁宗第的將旗似乎正在向這邊移，大概已經發覺了大營的異常，急於趕回來收復大營，撲滅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