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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 第6節 勇士

……

船隻搖搖晃晃地向岸邊靠過去,片刻後,後先是一聲,然後又是一聲,很快就是如驟雨般的火銃聲大作。鄧名幾次回頭,但任憑他怎麼踮起腳尖,也無法通過黑的人頭看到江面上的戰局。船舷幾乎已經與江面持平,每一次晃悠都有江水涌,很快鄧名就到水已經淹沒到了腳面,這時江面的高度已經超過船舷,水開始嘩嘩地涌

就在冰冷的江水沒過腳踝的時候,鄧名到船猛地強烈震了一下,好像撞在了礁石上。船突然停了下來,船中麻麻的人都向前栽過去,從船頭方向還傳來噗通、噗通的落水聲。

“快下船。”

“快下船!”

幾個大嗓門同時響起,士兵們紛紛從船舷躍了出去。鄧名看不清周圍的況,跟著手在船幫上一按,擡跳過船舷。他到自己落到江中,但是腳能探到江底,立刻手足並用地向前掙扎。江水冰冷刺骨,很快皮覺像針扎一般地刺痛。幸好離岸並不遠,水流也不急,背後擱淺的江船又擋住了水流,他很快就上了岸,從長江中。這時,鄧名站在人羣中,回頭觀察江面上的景。

有一些小船已經靠岸了,但還有十幾條船走得很慢,正拼命地向岸邊趕來,小船背後不遠就是清軍的水師。鄧名原先所乘的那艘大船在送走了戰友後,減輕了載荷,恢復行自如,這條船孤作戰,面對已經靠近過來的七艘清軍大船和無數小船,毫沒有躲避的樣子,而是在江面上左衝右突,竭盡全力地阻擋在明軍船隻的後方,使敵船不能接近、攻擊明軍船隻。

雖然那條明軍的戰船遠在江心,但鄧名竟然還能從隆隆炮聲和嗖嗖的箭矢穿空聲中,聽到從船上傳來的吶喊聲。越來越多的火箭飛到明軍戰船上,鄧名看到前桅頂部的風帆開始燃燒,被銃炮彈丸擊中後,迸發出一團團霧狀的船碎屑。傷的明軍戰船不斷地橫衝直撞,船做了一個大範圍的迴旋,就好像一個勇士在戰場上把手中的長槍掄了一個圓,想要趕開周圍的敵人,把想從他側衝過去的敵軍驅散。

不過,這樣的迴旋顯然不是已經創的明軍戰船能承的,剛進行了一半,中桅就不住風力轟隆一聲折斷了,桅桿帶著一些繩索飛向半空,遠遠地拋到江面上。

最後的幾艘明軍小船駛近岸邊,岸上的明軍手把水中的士兵拉上來。上岸後的明軍士兵此時都站在岸邊,聚會神地關注著江面上最後一條明軍戰船的命運。失去了中桅,前帆也在熊熊燃燒,戰船就像一個喝醉了酒的人,在長江上晃晃悠悠地搖擺。周圍的敵艦像是垂涎獵的羣狼,把火力全部向它打過去——江面上已經沒有第二個目標了。

又過了片刻,失去全部力的明軍戰船燃燒得更猛烈了,被包裹在熊熊火焰裡,順著江流緩緩向下遊飄去,敵船甚至沒有追擊。鄧名目不轉睛地看著,沿著江岸跟隨了一段路,直到燃燒著的殘骸翻倒在江中。

有幾條清軍的船隻跟過去,在沉江面的地點遊弋了一會兒,沒有找到倖存者。清軍船隻又向南岸開過來,明軍躲避到茂的樹叢中,清軍漫無目的地噴了一些火力,沒見到靜,就趾高氣揚地向重慶方向駛去。

清軍的艦船遠去後,明軍士兵從樹林、草叢中走出來。鄧名的兩個老人,趙天霸和周開荒重新又聚到一起。當兩個人和幾名士兵找到鄧名,走到他邊時,發現到他正衝著江水發呆。

鄧名遙著漸漸遠去的敵艦,第一次到那些人是他的敵人,現在,鄧名好像還能聽到他們向岸上箭時的陣陣狂笑聲。以前鄧名明軍營中,卻並不仇恨對面營壘的清軍,他總覺得那是一些早已逝去的古代人,自己只不過是偶然來到這裡。

在岸邊走不了幾步就能看到一個明軍士兵的,江面上,順流而下漂浮著無數,還有更多的浮從上游衝下來,其中有一些竟然是無頭的

其中大多是屬於袁宗第所部的士兵,還有一些則是譚文的部下。擊潰了毫無防備的譚文部後,重慶清軍和譚詣部把大量潰兵趕下長江,至於那些被殺死在岸上的明軍士兵的,清兵割下他們的首級用來領賞,然後就隨手拋江中。近七千譚文的部下,僅僅一天以前還是譚詣的友軍,還同爲明廷的嫡系,除了因爲鄧名好心而得以逃到長江南岸的一千多人外,其餘能夠逃生的恐怕寥寥無幾。

“哎呀!”

不遠突然發出一聲驚,接著是一聲喜出外的歡呼。

被這聲音驚的鄧名、趙天霸和周開荒都跑了過去,一個明軍士兵從岸邊抱起了一看上去像是的東西——原來是袁宗第的水營千總。

“還活著,活著!”明軍士兵就是因爲這個發現而歡呼,但是接著士兵的聲音又低沉下來。

水營千總著兩羽箭,雖然憑藉著過人的水他掙扎游到了岸邊,但因爲流太多,最後一點力氣也隨之而去。被找到以前,水營千總一直趴在岸邊,沒力量呼救,也沒有手指的力氣,只是不停地打著哆嗦,現在他的已經連哆嗦都不打了。

周開荒搶上一步,抱住臉蒼白的水營千總,把他用力地搖晃了一下。

水營千總模模糊糊地認出了面前的周開荒,心裡知道自己沒有希了,很想最後再說一句男子漢的豪言壯語:“我父親當年跟著闖王殺狗兵,我又跟著袁將軍殺韃子,我們父子二人都鋤強扶弱,都戰死疆場,俯仰不愧天地,不愧祖先良心……”

水營千總用盡了全的力氣張開,但這些話卻沒能說出口,他最後勉強吐出的幾個字是:“冷,真冷……”

鄧名站在周開荒邊,看著他輕輕出手,溫地替水營千總合上大睜的雙眼。鄧名突然問道:“那些清兵,他們都是漢人嗎?”

周開荒垂著頭沒有回答鄧名的問題,而是抱著逝者發出一聲極力抑的嗚咽。

“他們也算是漢人嗎?”鄧名提高了聲調,又大聲問了一次。

水營千總和他的部下,爲了大多數兄弟們能夠逃生做了最後的鬥,他們以爲自己的犧牲已經使得兄弟們險。這些瞑目的勇士並不知道譚弘已經叛變了,正在下游紮下營寨,等待著劫殺每一個從重慶逃出的明軍士兵,以便向新主子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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