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9 無以爲報

一聽康劍飛說到試戲，李兵兵立即坐直了，一臉認真地等著康劍飛下文。

康劍飛繼續說道：“我說的這部電影名字《燦爛的日子》，據王碩的小說《兇猛》改編，導演你肯定聽過，就是《北.京人在紐約》的主演姜汶。”

李兵兵本以爲康劍飛只是推薦演一部普通電視劇，可當聽到王碩和姜文這兩個名字時，的小心臟都快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90年代初，葛大爺還沒有爲真正的大腕兒，中國文藝圈裡最有名的男人，除了張一謀、陳凱哥這兩個導演外，就要數王碩和姜汶了。

王碩的原著小說改編，姜汶執導的第一部電影，如果能當選這部電影的主角，這消息只要放出去都夠李兵兵臉了。

李兵兵張地握小拳頭，艱難地嚥了咽口水說：“康導，我想試試看。”

康劍飛往沙發上一倚，翹著二郎說：“《燦爛的日子》劇本我也看過，主角是那種滿的大姐姐。雖然我覺得你外形不錯，不過主角格很活潑，你太向了，這一點在面對鏡頭時能表現好嗎？”

“我……我演小品、話劇時都很放得開的。”李兵兵說這話時，自己心裡都沒底。

康劍飛不置可否，盯著李兵兵看了一陣說：“那部電影雖然是我投資的，不過我對演員只有建議權，姜汶這個人很倔。我如果把你推薦給他，我很有可能不買我的賬，這點你要了解。”

康劍飛並沒有騙，姜汶這人在拍電影時霸道得很。劇組只能他一個人說了算。在原時空，《燦爛的日子》選角費了很多功夫，男主角都換了好多個才讓姜汶滿意。

片中有個節是男主角看到主角的照片一見鍾，姜汶覺得這張照片怎麼拍都不對勁，最後他整整用了四本膠片來拍——從2萬3千多張照片中挑了一張最好的。

就爲選一張滿意的主角照片，就喪心病狂地拍2萬多張照片來挑，姜汶浪費膠捲的水平絕對是世界級的。

想要塞一個演員給這樣的導演，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只有姜汶自己對李兵兵滿意才行。

康劍飛這話說得李兵兵越發沒底。勉強笑道：“康導能推薦我，我已經很激了。”

“要不你現在先表演一段吧，看你是不是真的能放得開，”康劍飛想了想說，“假設你現在是一個活潑到有些瘋癲的，笑起來沒心沒肺那種。”

本出演很多人都會，但演跟自己格完全相反的角，才學表演兩個多月的李兵兵就有些抓瞎了。站起來想了很久，始終找不到那種覺，急得差點哭出來。問道：“康導，能不能給我一點劇提示？”

康劍飛笑道：“這也需要提示？你要學會自己詮釋設定角，比如我你演一個活潑。你想當然的演肯定不著頭腦。這個時候你就要在腦子裡自己想，給那個安排出、經歷和事件，遇到什麼事，那個纔會笑得沒心沒肺。只要把象的人事件化，那麼表演起來就容易多了。”

李兵兵閉上眼睛，認真思考了幾分鐘，才說道：“那我試試。”

李兵兵坐在對著電視機的沙發上，眼睛盯著漆黑的電視屏幕看得津津有味。突然捂笑出聲來。似乎是看到了很逗的節目，那笑聲漸漸變大，捂著的手也變捂著肚子，整個笑得彎曲前傾，隨即仰頭大笑，右手不停地拍打著沙發，笑得捶頓足。

笑完之後，李兵兵突然安靜下來。轉頭問康劍飛：“康導，我演得怎麼樣？”

“很有悟，”康劍飛讚許了一句，還沒等李兵兵高興，他又說。“可惜表演還是浮於表面，你的高興是假的高興。你的笑聲也是假笑。你回憶自己以前經歷的最快樂的事，把那種經歷和緒附加於你的表演中，這會讓表演生且真實很多。”

李兵兵回想自己的快樂經歷，發現自己最快樂的是讀師範的時候。那時歌舞書畫樣樣通，還會多種樂和雜技，同學和老師都讚表揚，不像小時候總是被批評學習不好。

可是那種得意和小虛榮的快樂，李兵兵很難跟癲狂大笑的表演聯繫在一起。越琢磨越著急，想到如果自己錯過這次機會，家裡欠下的鉅債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還清，母親手後每天都要堅持吃藥，父親的工資也本沒法支撐開銷，自己怎麼就這麼沒用啊，連試戲都表現不好，以後哪還有機會做大明星？

驀然間，李兵兵不但沒笑出來，反而傷心地掉下眼淚，急哭了！

康劍飛笑問道：“你這算喜極而泣，高興得哭了嗎？”

李兵兵生怕自己惹康劍飛不高興，連忙手臂一橫抹掉眼淚，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康導，你再讓我試試，我能行的！”

“好了，你彆強撐啦，”康劍飛拍拍自己邊的沙發，說道，“過來，心裡有什麼委屈都講出來，憋在肚子裡會憋壞的。”

李兵兵咬著脣，走到康劍飛邊坐下，說道：“也沒什麼，就是演不出來有些著急。”

康劍飛從茶幾上扯來一張紙巾，摟著李兵兵的香肩給眼角的淚痕，溫地說：“你心裡肯定有難事，都跟我說說吧。”

康劍飛一邊給眼淚，一邊在李兵兵背心來回，這作讓傷心之下的李兵兵很親切溫暖，覺康劍飛就是一個關心安的長輩。

家裡的遭遇李兵兵一直憋在心裡，學校裡誰都不知道，康劍飛的一番安，才終於讓敞開心扉，說道：“我覺很累，不知道哪天就撐不住了。”

“有什麼困難嗎？”康劍飛問。

李兵兵絕痛苦地說：“夏天的時候我媽住院手。手費就三萬多。我爸媽加起來越工資才300多塊，還要供妹妹讀書，我只能拼命地幫家裡賺錢。同學們都覺得我不合羣，不參加社團活、不參加聚會，我到被所有人孤立了。最近一段時間我老做噩夢，夢見有人掐我的脖子，越掐越，扼得我呼吸困難，每次窒息得從夢中驚醒。我怕我是快要撐不下去了。”

“你這是力太大。俗話說，船到橋頭自然直，你不要老鑽牛角尖，心放寬些沒什麼問題解決不了，”康劍飛又用自己的“親經歷”哄騙小生，“十多年前，我在地連飯都吃不飽，冒著殺頭的危險遊海渡去香港。那個時候多艱難，你看我現在不照樣出人頭地，活得好好的？”

康劍飛先生的勵志人生可是上了《讀者》的。每每被地的各種各樣報刊雜誌當做心裡湯轉載，不知激勵了多人戰勝困難、積極進取。李兵兵以前讀康劍飛的故事時，還只是當做飯後消遣的名人軼事。現在自經歷了困難磨難之後，再想起康劍飛的“坎坷經歷”，心中自然多了無限慨。

李兵兵帶著些許崇拜的眼神看著康劍飛：“康導你是有作爲的英雄，我沒有你堅強，我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怎麼辦。”

“你這算什麼困難？三萬塊錢而已，你現在是上戲的大學生，是天之驕子，還怕自己這輩子賺不了那幾個錢？”康劍飛怒氣不爭地說。

李兵兵被他說得有些慚愧。但一想到自己窮得每天只能啃包子饅頭，的心就再次低落下來。

“人活在世上就要有志氣，要相信自己以後有個明的前程，到那個時候，你再回頭看看現在的困難，本就不值一提，”康劍飛凝視著的眼睛，問道。“你對自己有信心嗎？”

李兵兵不敢和康劍飛對視，低下頭說：“沒有。”

“唉，”康劍飛嘆息一聲，掏出一張支票本說，“這裡有三萬塊錢。算我借你的。”

“不，我不能要你的錢！”李兵兵連忙推辭。眼睛卻忍不住瞟了瞟那張現金支票，那對來說簡直如救命稻草一般。

康劍飛一本正經地說：“我把錢借給你是有條件的：第一，這三萬塊錢你必須五年之還清，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第二，你幫家裡還清債務以後，一定要振作，要對自己有信心，別像現在這樣愁眉苦臉的，枉我還覺得你是個人才。”

如果康劍飛說要用這三萬來包養，李兵兵估計都會認真考慮。更何況康劍飛居然沒有趁人之危，所說的兩個條件更像是鼓勵的話，李兵兵聽完以後熱淚盈眶，淚水順著臉頰一直流到下，長這麼大，還從來沒人對這麼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