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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 第917章 暴起(上)

所以他把大臣的極諫理解對東南財閥的聲援,而對太監們的出格行徑,卻格外寬容之。每有大臣和太監作對,他一定會罰前者,保護後者,將此表明自己打擊東南豪族的決心。

當然萬曆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在玩火,他也在極力爲自己的安全加碼。一方面,他準許派駐各省太監的坐支一部分稅金礦銀,招兵買馬,擴充實力,以備民。另一方面,他將衛擴充到萬人以上,全都裝備了最新式的火槍。

不過他也知道,真講起戰鬥力來,太監軍肯定沒法跟那些能征善戰的虎狼之師相比,所以萬曆一面加大了太監監軍的力度,不管是京營、邊軍、還是各省的衛戍部隊,都派駐了監軍太監,並賦予他們調軍隊,對軍生殺予奪的大權。另一方面,他強令全國二十七名總兵,都必須將家眷送往京城居住,何時卸任,何時才能團聚。

爲了化解軍隊的怨氣,保住他們的擁護,萬曆也將大量的財政收向軍費傾斜,還給軍們加進爵,賦予他們與文平起平坐的權力……總之一句話,一切爲了大局的穩定。他堅信只要一手有太監的力量,一手有軍隊的支持,就算局勢再壞,自己的江山也會穩如磐石。

至於現在黎民所的苦楚,國家呈現的末世景象,他倒很看得開,認爲大纔有大治,等到東南的豪族油盡燈枯,不再有不控制、危及王朝統治的恐怖私人財富時,文了無本之木,自己再重新收拾局面,恢復到太祖建國時,那個以農爲本、閉關自守、君君臣臣的好時代……必須承認的是,萬曆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智慧,從小所的皇家教育,使他可以察覺到危及自己統治的問題,並迅速找到解決途徑。然而在順利解決掉權臣沈默之後,他也丟掉了耐心,變得狂妄自大起來,認爲只要自己去做,任何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然而,設地的想一想,他也有著深切的無奈。經過三朝大臣的蠶食和杯葛,皇權已經被隔離在朝廷之外,他無法任命任何一名員,對政務的意見,也被他的大臣當作耳旁風。如果任由這種趨勢發展下去,也許下一代皇帝,就徹底了傀儡,甚至連生命都不保。

爲了祖宗的基業,爲了自己的皇權,萬曆皇帝朱翊鈞,不得不去和所有人作對——因爲在他看來,首先是所有人和他作對。他也不是沒想過採取緩和的方式——譬如扶植張四維、清楚閣中的反對派,以及提拔終於皇帝的員,然而一切的努力,都在龐大的僚集團的反擊下化爲泡影,辛苦抗爭數年,一切依然照舊。

所以他不得不採取激烈的手段,來野蠻的清除纏繞龍椅的藤蔓,作爲一名皇帝來說,這都是他天經地義的工作。

公平的說,他唯一的錯誤,就是任用太監來做這些事,他低估了太監的變態和瘋狂,也必將遭到最無的懲罰——比如發生在遙遠呂宋的起義。

然而,除了太監之外,已經被僚集團層層包圍的皇帝,又能信任誰呢?

是非功罪自有後人評說,當世的人們只能按照自己的思路,苦苦的掙扎下去,就連皇帝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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