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陸錚對他的瞭解已經遠遠超出他的想象。

萊昂納多·史斯,今年二十九歲,並不是什麼名校畢業,但卻特別拼搏,雖然資歷較淺,但已經被主編調升爲全國新聞記者。

剛剛結婚的萊昂納多沒有孩子,妻子的工作不太面,兩人婚後的關係並不怎麼甜。

看起來,萊昂納多稍稍有些不適應,或許他自己都沒想到有這次的採訪機會,如果不是共產黨國家的代表團來紐約訪問,他是沒有機會接神的東方世界的。

書房中,陸錚和萊昂納多寒暄幾句之後,就微笑拿出了一部小巧的錄音機放在桌上,說：“你不介意吧？會不會影響你的採訪？”

萊昂納多微愕,隨後笑道：“當然不介意。”從旅行包裡拿出錄音筆,放在了陸錚的錄音機旁邊,問道：“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陸錚微微點頭。

在書房裡,書小王和經貿團一位翻譯在場,萊昂納多初始還以爲陸錚需要翻譯,可見陸錚的英語無比流利,詫異之餘,漸漸明白了另外兩個中國人在場的用意。

“陸錚先生,您的英文很流利,請問您曾經就讀在中國的哪所大學？”萊昂納多說著話微微一笑,抱歉的道：“對不起,這條問題並不在我的提問範圍,但是我覺得,我們開始可以隨便聊聊,互相悉下,接下來的採訪才能輕鬆自然。”

在安排這次訪問前,萊昂納多也完全同意了經貿團宣傳組約定的條件,所有問題都是安排好的,經過了經貿團宣傳組於部的確認,多是關於烏山特區的話題。

陸錚微微一笑,說：“可以。”想也知道,自己在西方名不見經傳,一個紅中國的地方員,有什麼可挖掘的？除了有那麼一點點好奇外,萊昂納多肯定別有所圖,更不會真的如約定的一樣整個稿子都是提問烏山如何如何然後等著你回答烏山特區如何如何好,那是國的做派罷了。

“我呢,現在正在讀我們北京華夏大學的法學學士的進修班。”陸錚的回答言簡意賅。

萊昂納多若有所思的點頭,說：“那您的外語是在大學學的麼？還是請的私人教師？”

陸錚笑道：“算是自學吧。”

萊昂納多認真的記錄了一句,又問道：“冒昧的問一句,您結婚了嗎？”

陸錚微微點頭,說：“的況我要暫時保,因爲我希能多一些私人空間。”心裡無奈,實則萊昂納多現在的問題想來本意是希自己能放輕鬆,循序漸進的引導自己進他的節奏,但這位記者先生不知道的是,他問的問題,對於自己來說,都很敏,幾乎都是自己要嚴格保的肋,越是和他嘮,自己反而越警惕,這個效果他定然怎麼都想不到了。

“史斯先生,我們進正題吧。”陸錚微笑示意。

萊昂納多隻好按照事先中國人安排好的,問起了第一個問題：“市長先生,請您談談您管理的城市吧。”

陸錚笑了笑,說：“其實關於烏山,最近這段時間我們在紐約的電子和平面都投放了大量的廣告,相關資料都可以找到,我就簡單說幾點吧。烏山呢,是我國北方的經濟特區,是一座很有活力的城市,生活著大量的外籍人士,全球三大計算機企業之一的昌明集團就落戶在我們烏山,我相信,隨著世界貿易組織的即將立,中國爲其中之一員的話,境外的計算機公司會到昌明集團的力量。而作爲中國的硅谷,烏山的企業爲我國多個技領域的發展做出了很大的貢獻,相信隨著我們中國逐步對世界的開放,全世界都可以看到我們取得的巨大功。”

萊昂納多聽到這兒眼皮跳了跳,旋即不失時機的問：“一直有消息稱,這幾年中國從境外取得了很多技,聽市長先生的言論,是不是可以證實這個消息呢？”

陸錚笑道：“企業的技創新,技的來源,我想,這屬於商業問題,是不是？”

萊昂納多馬上追問：“那麼市長先生的意思是不是說,在貴國的經濟特區,民企將會爲主導,今後推私人企業發展會爲貴國經濟特區的政策？那麼,這是不是和你們一直抵制的資本主義理念相矛盾呢？”

陸錚臉就嚴肅起來,說：“恰恰相反,我認爲在現階段,在對市場經濟各種監控制度不完善的況下,對國企的過分份化、私有化將會造很嚴重的問題,李有才事件就是一個很好的佐證。”

萊昂納多旋即笑著問道：“我聽說您和麥凱恩夫人曾經共進晚餐,請問是不是和李有才的事件有關。”

陸錚就笑了,其實這纔是他來的本意吧,或許是他從某種渠道得到了這個消息,或許是布朗團隊放的風,面前這位年輕記者,本來更關心的是自己這個共產黨員爲什麼會和反共鬥士麥凱恩夫人會面,兩個人,又到底談了什麼。

見到陸錚大有深意的笑容,萊昂納多臉微微一熱,這位中國年輕員,比自己想象的複雜多了,或許,他早猜到了自己來做什麼。自己本來也不夠資格做政治訪問,也從來沒想過自己能有一篇對政治人的訪問登上紐約時報的半個版面。但是,沒想到的是,和這位年輕員一路談下來,萊昂納多突然覺得,這場訪問,遠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麼糟,甚至,可能真的有機會爲自己第一篇對外國政治人的專訪。

在這種談話氛圍下,現在突然問起這位中國員和麥凱恩夫人會晤的問題,倒顯得,自己的眼界太小了。

萊昂納多抱歉的笑笑,說：“好吧,我換個問題,市長先生,聽起來,你不認同貴國的私有制改革？但是據我所知,您一直是比較激進的改革派,爲此,還曾經承過代價,所以,您的觀點是不是有點自相矛盾？”

陸錚笑道：“這並不矛盾,烏山和中國,改革開放的政策永遠不會變,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你們西方私有制系及理論,發展了幾百年,我們呢,在轉軌,也沒有先例可以學習。而且,我從來不認爲一切照搬你們的東西就萬事大吉,你們的社會組織架構,是歷經幾百年發展而來的,同樣你們的社會個,這幾百年來一點點影響著你們社會組織架構的發展同時適應著這種社會組織架構的變化。如果貿貿然將這種社會組織架構照搬到完全不同的社會個羣,那隻會是一場災難。打個比方吧,一個穩定的社會可以看一部運轉良好的機,社會個就是組這臺機的各種零件,如果突然換全部不同的零件,這臺機,還會運轉良好嗎？”

“我也從來不認爲,現在的中國,如果沒有一個強力集權的中央政府,能夠高速穩定的發展。”

“一個人口衆多的發展中國家,進行制轉型,我認爲需要比較強力的政府領導,需要時間的積澱,需要通過時間來造就大量的中產階級,當中產階級的規模到了一定程度,這個國家的國民,纔會知道他們想要的是什麼。”

陸錚說到這兒微微一笑,說：“好了,我們還是來談回烏山吧,不然這篇報道,我怕你會將題目寫一個共產黨員的無病。”

萊昂納多搖搖頭,真誠的道：“市長先生,雖然你的一些觀點我並不認同,但我能聽到你的心聲,你是一位真正的政治家,如果你競選紐約市長,我也許會投你一票。”

陸錚笑笑,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