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志遠進屋,大家都看到,本來有人想去阻擋,向晚發話,說:“等等,讓他進來。”向晚一直在窗邊注視著院子裡事態的發展,見楊志遠年紀輕輕,也不太把他當一回事,可他一到,沒一會院子裡的形勢就發生了逆轉,此人年紀輕輕,鄉親們竟然對其言聽計從,向晚不免有些好奇,問:“此人是誰?”
沒想,書記鄉長面面相覷,竟然都不認識,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麾下竟然出了這麼一號人。向晚好奇心更重,有心會會楊志遠,見他上樓,進屋,並不阻止。
楊志遠幾步走到向晚面前,中規中矩,說:“向縣長,您好!”
向晚奇怪,說:“你怎麼認識我?”
楊志遠向晚縣長,是在蒙,還好沒有蒙錯,要是向晚升得快,了書記,那麼他這一向晚肯定會變,還好,不出所料,況不錯。
楊志遠說:“四年前,您在縣城設宴宴請過我們,作爲學生代表我還和您喝過酒。”
四年前,向晚是新營縣主管文、教、衛這幾條線的副縣長,排名靠後。那一年,楊志遠他們那一屆考的很不錯,除了楊志遠考了全省第一,還有兩個全省前十,全省前一百名新營縣就佔了十幾個,被清華、北大等重點名校錄取的學生不下百名。學生考得好,他這個主管教育的副縣長同樣是彩,省裡市裡大會小會沒表揚,讓向晚很是了一把臉。向晚一高興,就在當時縣城最好的酒店宴請楊志遠他們這些考上名校的學生吃飯,楊志遠作爲學生代表致了答謝詞,並和向晚把酒言歡,很是融洽。楊志遠認識向晚就是在此次宴會上。這事向晚印象深刻,引以爲傲,他在那年年底的換屆中得以進常委,任常務副縣長,應該說很大一部分是楊志遠他們這些學生的功勞。
楊志遠現在一提起這事,向晚頓時滿面紅,態度也比開始要爲親切,可畢竟時間久遠,向晚接的人又太多,他現在看楊志遠是覺得有些面,可一時又記不起他的名字,他問:“那你是——”
楊志遠答道:“我是楊志遠。”
楊志遠是當年全省第一,這名字向晚一直記憶在心,楊志遠這麼一答,向晚立馬就對上號了,說:“是你啊,我想起來了,你不是在北京讀書嗎,怎麼回來了?”
楊志遠說:“這不,都四年了,我畢業了。”
向晚一拍腦袋,你看我這記,又問:“那你現在分配到哪了?”
楊志遠說:“本來分在了北京,沒去,還是回家來當農民,務農。”
楊志遠這話,不止向晚吃驚,屋子裡的人全都到楊志遠不可思議,放著好好的北京不呆,回到楊家坳當農民,當農民有什麼好,是不是讀書讀多了,有些犯傻。其他人這麼想有可原,向晚卻不這麼想,他清楚楊志遠這麼做,肯定不是犯傻,要不然楊志遠能考全省第一?能讓其他鄉親言聽計從?只怕是另有用意。
向晚今天來周鄉,不是無緣無故,心來,他是有目的。楊呼慶帶人衝擊鄉政府,搶走運魚車輛的事,不一日就彙報到向晚那裡。別人看到的是衝擊政府的嚴重,向晚注意的卻是另外幾個細節。那浩浩的運魚車隊從何而來?那麼多的魚爲何放養楊家坳?是誰有能力促這事?新營是農業大縣,那些魚對本縣經濟有何影響?別人可以不注意這個事背後的細節,他是縣長,掌管本縣全局,尤其是關乎經濟的事,他都極其敏,不由他不去深思。
這些事在他心裡一旦打了問號,他就在辦公室坐不住了。今天正好縣裡沒什麼要的事需要他去理,於是他上司機,帶上書,不聲不響地親自趕到周鄉來考察答案。沒想剛進大院,還沒來得及向周鄉的書記鄉長詢問況,楊家坳的鄉親就給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一把把鄉政府給圍了。他也就不聲,靜觀其變。周鄉的書記、鄉長不知道向晚來這的用意,一看縣長剛到,就有鄉民鬧事,不免心驚跳,照書記的意思,直接抓人。向晚不許,只說,再等等再看看。於是一干人誰都沒,陪著向晚站在窗邊。
現在看到楊志遠,向晚靈一閃,心想,周鄉在縣裡經濟排名一直墊底,這個楊志遠一回鄉,鄉里就鬧騰出這麼大的靜,運魚這事只怕跟眼前的這個楊志遠不了干係。
這麼一想,向晚心頭的問號就打開了大半,心裡不讚歎,到底是學經濟的高才生,一出手就不同凡響。
向晚來了興趣問:“你這般進來爲了何事?”
楊志遠說:“我是代表楊家坳村特意來鄉里找書記鄉長賠禮道歉的。”
向晚問:“你這唱的是哪一齣?”
楊志遠說:“今天這事的起因,責任都在我們楊家坳,到鄉政府搶車,是我們村的村民莽撞、唐突了,很不應該。但他們真是沒有惡意,楊家坳那地方窮,苦日子過久了,就想著法子想改變現狀。現在好容易有了點家當,卻不想被鄉政府把車扣住了,擔心魚在政府院子裡放久了,死了後發臭,到時讓政府部門爲難,不好理。於是頭腦簡單,搶了魚就走,此事純屬經濟問題,沒有什麼政治目的在裡面,還請鄉里的書記、鄉長原諒。”
向晚點頭,說:“態度不錯。那這事你準備怎麼理?”
楊志遠說:“首先,我們向傷的同志道歉,該同志的醫療、護理、補助等費用由我們村負責賠償;二是對於村民欠鄉里的‘三提五統’由我們村辦公司統一負責補齊,我們先把去年的欠款一次予以補齊,今年的提留我們的拖一拖,明年春茶上市以後,保證一次到位。從今往後,但凡是農業稅或者是農業稅附加,都由我們村辦公司統一支付,不用再勞鄉政府工作人員挨家挨戶上門追繳,可以使鄉政府節省許多的人力本。”
楊志遠這一席話,讓周鄉的書記、鄉長喜出外。農業稅的收繳一直是個困擾鄉鎮工作的難題,每年爲了追稅,鄉里都要投大量的人力本,有時追繳上來的稅款,還抵不上人力本的支出,可以說是得不償失,可又不得不收。如果真像楊志遠說的這樣進行理,那豈不是皆大歡喜。
周鄉的鄉長顧不上縣長坐陣,忙不迭問,“這樣做是不錯,你拿什麼來保證?”
楊志遠早料到了會有此問,他笑了笑,轉打開門,朝一直站在門外不遠的楊雨菲招招手。楊雨菲站在門外一直忐忑不安地注視著這間屋子裡的靜,見楊志遠進去有些時間了,正有些著急,現在一見楊志遠開門找,趕忙跑了過來。楊志遠待楊雨菲進了門,說:“我們楊家坳村去年的農業稅已經了,只有附加部分沒,我們楊家坳村屬於特困村,可以按縣裡的最低標準稅,我大致估算了一下,我們楊家坳去年的農業稅附加總共在一十五萬左右。”
楊志遠一看錶,說:“快兩點了,現在就請鄉里派人跟我們到鄉信用社去轉帳,爭取今天就把稅到鄉里的帳上。”
這屋子裡,除了縣裡來人,鄉辦主任的職務最低,鄉長一使眼,鄉辦主任就知道該怎麼做。他站了出來,說:“那我跟你去。”
向晚一直不聲地注視著這一切,等楊志遠安排妥當,他開始發問了,他問:“這麼說那魚是你的?從哪來的?”
楊志遠說:“準確的說,魚是我們村所屬公司從省農業科學研究所賒來的。”
賒?向晚的腦海打了個問號,但他是縣長,知道這事肯定有個過程,魚怎麼來的,這是人家的事,只要不是搶的就行。他現在興趣是另一件事,他問:“你多次提到村裡的一家公司,那是一家怎樣的公司?註冊資本從哪裡來?公司又是屬於何種質?”
楊志遠說:“應該說一家投資控公司,公司計劃下設茶葉、漁業、花卉苗圃、旅遊開發幾大分公司,圍繞深層次的高效農業產業做文章。公司的本由多個方面構,農民現金、土地山林的承包期折、集資產折、外來資本等幾部分組,應該說這是一家由集控的私有份制公司。”
向晚是務實派,他本人在政界沒什麼基,能當上縣長憑的就是踏踏實實的績。當副縣長是如此,當常務副縣長是如此,當縣長更是如此。對於位,儘管,但他卻不喜歡與人去爭,他在其位就謀其政,不屬於自己管的事,堅決不去手,該他管的他該怎麼管就怎麼管,一管一個績。績是實實在在的,有心人總會看見。向晚就認準一個道理,不管是哪個當領導,他總會需要踏踏實實做事的人。新營場這派那派紛爭不斷,這派唱罷,那派登場,倒黴的人不計其數,唯向晚始終如一,一步一個腳印,最終登上了縣長的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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