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李霧起了個大早,準確說是一夜沒睡,六點多就去廚房幫著湯姨忙前忙后準備早餐,還拐彎抹角地問岑矜有沒有什麼很喜歡的早點鋪子,他好現在出去買。
而岑矜也近乎一夜沒睡好,知道明天一覺醒來一切都會不同以往,所以還有些貪念此刻無需直面與擔責的“姐弟”關系。
說到底,還是個較為自我的人,并且在昨夜那場談里融了私心。看起來是與那個年寬解了,實際是加深羈絆,是打賭,是一種雙向的以為餌,已經能預想今早起床后李霧對的態度會如何轉變。
八點多,岑矜睜開眼,約聽見外面有談聲,猜是爸爸在跟李霧共進早餐。
以防這小子興過度,在爸媽面前不當心口無遮攔,決定提前跟他約法三章。
可真是心命。
這麼想著,岑矜打開微信,復盤起昨夜的聊天記錄,目落到煞有介事的“男人”兩個字上,又忍不住彎了下。
耐心等到老爸出門上班的靜,才給李霧發了條消息:到我房間來。
這話跟指令一樣,不過眨眼功夫,門板上就傳來輕叩聲。
岑矜整理了一下睡,如要會見重大客戶:“進來。”
年這才推門而,他今天穿著灰T黑短,出了修長結實的小。
四目相對,李霧先別開了頭,一言不發坐到椅子上。
岑矜注意到他飛快紅起來的耳朵,還有上翹的角,無語問:“你臉紅什麼?”
年看了回來,眼睛被笑意渲得又黑又亮:“我也不知道,控制不住。”
岑矜角微:“別控制不住了,你一看到我就這種反應,生怕別人看不出來我倆有什麼嗎?”
不說還好,一說他更是面燙耳熱。他回頭看眼門,大步流星走去把敞著的房門關上,才放心回來坐定。
岑矜斜覷著,環抱起胳膊:“我你過來就是想提醒你,你能不能稍微控制下自己。”
李霧立即抿直線,肅正臉,堪比軍訓:“好。”
見他這樣,岑矜反而繃不住哼出一聲笑,眼彎彎:“你這副德行,真該拍下來發給你看看。”
說著還假模假樣去枕邊手機。
怎麼這樣不行,那樣也不行,李霧著急:“那我應該怎麼樣?”
岑矜想了想:“就正常相啊,像之前那樣。我媽今明兩天估計也要出院回來了,等我拆了石膏,可以拄拐杖走路,也不用你再抱著我來來去去。我媽這人敏銳得不得了,我怕看出什麼端倪,對你不好。”
李霧靜默兩秒,應了聲“好”。
看了他一會兒,岑矜注意起他眼下,找尋著某些青灰的證明:“昨晚睡著了嗎?”
李霧如實答:“沒睡著。”
岑矜挑眉:“怎麼一點黑眼圈都沒有?”
李霧自己也奇怪:“沒有嗎?”
岑矜不乏羨慕地慨:“年輕就是好,通宵都留不下任何痕跡。”
話音剛落,李霧也認真看起來,眼底微帶判研。
他這雙干凈濃烈的大眼睛簡直犯規至極,岑矜被他瞧得頰邊微微浮熱,質問:“看什麼呢?”
李霧迅速收回視線:“你昨天睡得好嗎?”
岑矜不假思索:“我睡得很好。”
“好,”好像睡眠質量良好這件事更讓他開心一樣,年邊起了弧,又向:“我抱你去刷牙?”
岑矜頓了一下,出一只胳膊。
李霧立即起,似一位等到王后垂青的青年騎士,快速行至床邊將打橫托起。
―
當天下午,岑母病愈出院回了家,早在養病時就聽老公說了李霧過來陪兒,見到他時也欣喜地拉著他寒暄了好一陣,還夸他又長高了,頭頂都快到門框了。
岑矜坐在單人沙發上,面無表挖著西瓜。
期間幾次留意李霧,這小男孩一如既往聽話,完全沒有不就瞄,正襟危坐一心一意地聽著媽嘮叨,不時給點反應,儼然乖乖仔一個。
嘖,演技派。
岑矜放下心來,又有點不是滋味。拿起遙控切臺,排遣著無聊緒,過了會,停在某個卡通頻道,偏頭沒話找話:“李霧,你看畫片嗎?”
李霧瞟了眼電視屏幕,不明其意,不過答應肯定沒錯,就“哦”了聲。
岑母嗤一聲:“人家多大了,還看畫片呢。”
岑矜說:“能有多大,才十八歲。”
岑母說:“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十八歲還看畫片呢。”
岑矜回駁道:“我什麼時候十八歲還看畫片了。”
岑母印象深刻:“高考結束那個暑假,你天天抱個電腦看什麼守護甜心,什麼小櫻小狼,覺都不睡,你以為我不記得啊。”
李霧掀:“姐姐,你想看就看吧,我無所謂的。”
“我才不看,”岑矜面不改調臺,嘀咕:“我現在只看年人看的東西。”
岑母直接飛來一記眼刀:“你當著人小孩面瞎說什麼呢!”
岑矜把西瓜架回茶幾,無辜:“我怎麼了,李霧不是已經十八歲了,沒年嗎?媽,你可真自相矛盾。”
到底誰自相矛盾。岑母啞口無言,不再沙發上坐著,跟李霧好語兩句,便去廚房陪湯姨一塊兒忙活晚飯。
偌大的客廳里只剩兩個人。
電視停留在央視五套,音響里是喋喋不休的比賽解說,環繞了整個空間。除此之外,再無更多響。
岑矜目不斜視;李霧也著屏幕,不時側眸瞟。
岑矜亦心不在焉,能覺察到年不間斷閃來的每一次注視,但從不回頭捉他。慢慢的,腦補起他熱烈又謹慎的眼睛,心頭略微浮躁起來,不自在地勾了下耳邊碎發。
人作有些,李霧一下子看呆了,驟停在側臉,而后一眨不眨,再難移開。
岑矜覺到了,不確定這小子在發什麼癡后,回過頭重重瞪他一眼。
李霧仍未偏頭,反而越發坦率。
岑矜張起來,多次看廚房方向,又回頭乜他,眼神告誡,而年笑容幅度還在加大,最后怕真的惹惱了,他才垂下而長的睫,重新看向電視機。
岑矜取出手機,興師問罪:干什麼呢你。
李霧也看手機,回:就看一下。
岑矜斂眼,敲擊鍵盤:這看一下?你快看一年了。
李霧:可我覺自己一年沒看了。
真心話總人無法反駁,岑矜把手機放回去。可能單太久了,似乎也有些樂在其中,有些這種久違的覺,這種被在乎、被注視、被忱摯相待的愫暗涌。
晚餐時分,岑父也回來了,桌上坐滿一圈人,有說有笑,其樂融融。
李霧又變回那個緘默懂事的小男孩兒,長輩主與他搭話,他才認真回應幾句,其余時間或抿著汽水,或埋頭吃飯,偶爾無緣無故地淡笑一下。
岑矜坐在他邊,見他作戲到有點過頭,拘謹得要死,便夾了一塊魚到他碗里暗示:“你多吃點啊,別這麼客氣。”
李霧愣一下,極快瞟一眼,一本正經:“謝謝姐姐。”
岑父說:“讓你別客氣怎麼還這麼客氣呢。”
岑母附和:“就是。”
岑母給他盛湯:“小霧,你什麼時候開學啊?”
李霧雙手接過:“九月份。”
岑父說:“得軍訓了。”
“嗯。”
岑矜輕嘆:“又要曬黑了,好不容易把他養白胖點。”
岑母說:“男孩子皮黑點有什麼關系。”
岑父笑起來:“反正都要曬,不如下個月把車也學了,叔叔剛好有朋友開駕校,高三畢業學車是最合適的。”
岑矜“啊”了下:“那得黑上加黑,更沒生喜歡了。”
李霧悶頭喝著湯,一下頓住,旁敲側擊問:“生是不是都不喜歡皮黑的啊?”
“哪有,聽你矜矜姐姐瞎說,”岑母一臉嫌棄:“我以前那個婿,油書生一個,也不見得多好,你濃眉大眼的,等上了大學肯定好多小姑娘喜歡的。”
岑矜嗆聲:“我就說下我個人審,你有必要說這麼多嗎,李霧他怎麼樣怎麼樣,我又管不著。”
……
當晚,李霧回了房間,思忖著飯桌上一幕,便發了條消息求助睿:我要去學車了,怎麼防曬。
睿可能在打游戲,沒能及時回復。李霧只能彈視頻擾,對面這才有了反應,罵罵咧咧:叛徒,你還好意思來找我。
李霧致歉,又急催道:快告訴我。
睿奇怪:你干嘛突然要防曬啊。
李霧說:岑矜不喜歡皮黑的。
睿:,我殺了你。
過了會,睿甩來幾個淘寶地址,有鴨舌帽,有防曬霜,還說都是他親測最好用的。
李霧看了會那幾個鏈接,回:我先下個淘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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