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裳在心里悄悄給這位太太多加了兩分親近。

用旗袍裝點自己的，是的客人。

而真心喜歡并了解旗袍的，視為同好。

“等了大半年，可算是到我了。”許太太笑盈盈道，“當年排你太爺爺的檔，差不多也是等了這麼久。”

倪裳愣了下：“您在我太爺爺那兒做過？”

“找過你太爺爺，但沒做。”許太太輕嘆搖頭，“當時料子也給了，數據都量好了，結果我突然就查出來懷上我們家老二了！”

無奈吁氣：“真是氣死我……回家我就把我老公罵了一頓！后來我去找你太爺爺，還沒忍住哭了一鼻子呢。”

看見倪裳稍顯愕然的神，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你可別笑話我啊。我當初眼等了那麼久，心心念念就想做幾件老旗袍……”

“你太爺爺當時一見我掉眼淚就哈哈笑了，說沒關系沒關系，他給我做兩懷孕也能穿的。我不樂意，說那就沒那個味兒了。后來他又說，那就等我生完孩子再穿旗袍，到時候他親自上門來給我裁……”

倪裳恍然：“原來是這樣啊……”

許太太點頭：“結果生完老二后我忙的不開。后來好幾年，我們又不在錦都。”

“這一轉念，二十多年都過去了，你太爺爺他老人家也……”

看向倪裳，眼神容又慨，“我沒想到他真的會一直記得我。還代給你們了……”

倪裳點點頭，笑了下：“我太爺爺就是這樣的。只要他說過的話，立下的約，就一定會作數。”

許太太應聲“是”，又道：“沒有這樣的心，也不可能為旗袍大師。”

“擇一事，忠一生。匠心品，最讓人敬佩。”

看著倪裳，認真道：“你太爺爺是位很了不起的匠人。”

倪裳聽得眼眶都有點酸了：“沒想到您還和我們家有這樣的淵源……這樣吧——”

心下一：“我捎您兩件襯吧。您喜歡真的還是別的什麼材質？”

許太太一驚，連連推辭：“那怎麼好意思！”

倪裳莞爾：“沒關系的。換做太爺爺，也會這麼做的。”

很念這位許太太對太爺爺的理解和評價。

而且這位太太笑起來時，總給一種說不上來的悉……

許太太爽朗笑了笑，也不再客氣，起帶倪裳去帽間了。

量時，又跟個小姑娘似的嗔，說自己生完孩子后材走樣了，小肚子出來了，胳膊也變了云云。

“這些都不怕。”倪裳輕聲寬，“平裁旗袍又沒有省腰省，不顯小肚子的。尺寸做好了，穿上照樣是好材。”

“旗袍以前是人人都在穿的服裝，哪有人材沒點缺陷的。”

“誰說沒有？”許太太反駁道，上下看倪裳，“你看你材就挑不出病嘛！”

倪裳怔了下，不好意思地笑了。

許太太眼睛也彎了彎，繼續不聲地打量拿著尺子忙碌的孩。

就沒見過能把旗袍穿得這麼好看的小姑娘。

這個氣質，韻味，修養，本不是那些渾只有名牌的孩子能比的。

家族底蘊，家學淵源……

許太太越看眼睛越彎，親切拍了拍倪裳的手：“姑娘，你今年多大啦？”

倪裳手上的尺子一頓：“二十二。”

有點警惕地瞟了眼許太太。

不知道為什麼，大概就是合們這些太太的眼緣，好些客人都很樂于幫倪裳做牽線。

一會兒是這家的公子，一會兒又是哪家的爺……

倪裳避之不及，還不好直白拒絕客人，有時候也苦惱。

不過好在這位許太太只笑了下，再無多話。

量完之后，兩人大致約好了試穿胚的時間。許太太堅持要讓自家的車送倪裳，倪裳不好推辭，道謝后坐上了等在前院的私家車。

黑奔馳駛出別墅區大門，倪裳戴著耳機專心劃手機，沒有注意到一輛黑托著車尾疾馳而過。

賽型托駛進別墅區，一路輕車路，徑直開進湖邊的別墅，在前院剎車。

炎馳摘掉頭盔下車，一手將鑰匙抄進兜，不不慢走進家門。

大廳里的許芝蘭見他進來，嚇了一跳。

“嚯，稀客啊！”嗔兒子一眼，“今兒怎麼知道回來啦？平時你都不來的！”

“媽。”炎馳懶聲打招呼，黑眸淡淡掃了一圈，“老頭兒不在？”

“又去看古董了，應該快回來了吧。”許芝蘭無奈搖頭，看著炎馳坐到自己對面，又嚇了一跳，“崽，你昨天沒睡覺啊？黑眼圈都出來啦！”

炎馳不咸不淡地應著，一手出手機，兩條長散漫疊在沙發扶手上。

許芝蘭又朝廚房的方向喊：“阿姨，你把晚上要吃的魚也做了吧！炎馳回來了。”

等到午餐上桌，許芝蘭又笑瞇瞇道：“我今兒認識一姑娘。”

炎馳了下眼皮，沒接話。

“特別好，人漂亮，談吐好，有修養，家里也有底蘊。”滿意地直咂舌，“我想，把小爍介紹給。”

炎馳輕呵出一聲，吊兒郎當的：“許博士還沒對象呢？讀書讀傻了？”

“去你的！”許芝蘭橫了兒子一眼，“那姑娘我問了，比小爍小四歲，他倆應該談得來吧……”

端菜上桌的阿姨聽見，笑了：“太太，那麼好的姑娘，您留著當兒媳婦啊！”

眼神示意：“馳爺不也還沒朋友嗎！”

“就他？”許芝蘭看了眼自家兒子，嫌棄搖頭，“你看這一天又糙又，吊兒郎當的，人家姑娘才看不上他呢！”

“誰說的！”阿姨搖頭，“我們馳爺長多帥啊！托一騎，酷的不行，現在小姑娘，喜歡的就是這樣的！”

“都給我打住啊。”炎馳懶洋洋出聲道，他皺眉，“你們給誰介紹給誰介紹，別往我這兒打主意。”

他心里早有人了。

許芝蘭嘁聲：“人家還看不上你咧！”

炎馳不屑輕嗤：“能你眼的，我才看不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