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馳離開的時間定在人節后一天。
按照賽程, 今年的比賽將于四月初在卡塔爾拉開帷幕,最后一站則在十一月中旬,地點在西班牙。
炎馳沒有對外公開自己復賽的消息, 只有國外的車隊和教練知道, 他們都希他能早些回去訓練。
炎馳還是決定過完人節再走。畢竟, 這是倆人的第一個人節。而且這一走,他們大半年都見不了面。
人節,大街上到人滿為患, 他們決定往人的地方走——去營。
營是炎馳提出來的,他之前就答倪裳帶就近玩一圈的。
倪裳更高興。營這個提議,完踩中對于浪漫的某些幻想:空無一人的林間或水邊, 他們在帳篷外烤火點燈,在帳篷里相擁而眠。
天地間好像就只剩他們兩人,可以盡地,毫無顧忌地膩歪一晚上。
而且, 營, 也讓想起他們在高原上, 一起度過的那個荒唐又驚險的夜晚……
人節早上, 炎馳開著輛路虎越野來到巷口。下車后看見倪裳,他眼前不由一亮。
不穿旗袍的時候, 反而更加吸睛。今天這黑運加雪青登山服, 稱得跟小白楊一樣拔纖。
他媳婦兒, 真是穿什麼都好看。
倪裳把背后的雙肩包給男人。看他打開后備箱,不由驚訝:“帶這麼多東西啊!”
“都基本裝備。”炎馳淡淡道, 又問,“你跟怎麼說的?”
雖然倆人沒沒臊沒節制好一陣子了,但倪裳念及老人家保守傳統, 晚上還是老老實實回家,從不在外面留宿。
“沒說什麼。”倪裳坐進副駕駛,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說,我們要去營,好像以為是一群人去,我也就……沒解釋。”
炎馳悶笑了聲,幫孩拉過安全帶,又掐了把的臉蛋。
“我說你學壞了吧。”
“明明是被你帶壞的!”倪裳不滿反駁,又垂下眼睫,“我覺得,其實早知道了,現在就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已……”
抿看了眼男人,腦袋和聲音都更低:“昨天我吃涼的胃里有點難,嚇一跳,還問我……別是,有了吧……”
炎馳戴墨鏡的手一頓,啞然失笑:“我倒是想有啊。”
倪裳臉騰地紅了,白男人一眼:“你想得!”
炎馳低笑了下,發汽車。
“怎麼也得先結婚吧。”
他扯過倪裳一只手親了下,又放到自己膝上。
“等著,哥哥比完賽就回來娶你。拿獎杯給你當聘禮!”
倪裳邊彎了下,止不住心。
喜歡他提及他們未來時的樣子,知道,他和自己一樣期待他們的往后余生。
也喜歡他說要拿獎杯的那份篤定與自信——這才是的騎士。
越野車一路向北,上了高速又下高速,穿過農舍又路過田野。直到倪裳開始昏昏睡時,營地終于到了。
下車之后,即刻睡意全無。
這里太了!
山腳之下的金梅灘,毗鄰碧波漾的水庫。藍天,白云,奇峰,綠水相輝映,完結合。
舉目遠眺,初春的綠茵與黃的金梅層層疊疊,是只有大自然才能繪出的漂亮彩。
深吸一口富氧的空氣,管的每一寸都得飽足,由到心的恣意與舒服。
倪裳都顧不上說話,拿出手機就開始拍照。回頭看見炎馳往車外搬裝備,又過去一起幫忙。
男人干活一慣不讓沾手。他拿出把折椅,哄小朋友一樣讓遠遠坐到一邊,又變魔一般,從保溫箱里拿出一杯芋泥茶。
倪裳喝著茶就近走了一圈。這個營地很新,知道的人還不多,再加上沒到季節,偌大的地方,真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不好的是設施一般,只有衛生間沒有淋浴間,還沒有電。
倪裳一點不慌。
只要男人在,就算荒郊野林也不怕。
近乎沉迷地看著炎馳揮榔頭扎帳篷時,大壁上鼓起的結實,還有他連接戶外電源時,專注而深邃的眉眼……
帳篷和天幕扎起來后,倪裳幫忙擺好桌椅。兩人挽著手去水庫轉了一圈,從釣魚的當地人手里買了一條胖頭魚。
回到營地后,炎馳在地上鋪好防火墊,拿出松明條引火架爐子,食材是提前準備好串好的烤串。
男人還帶了一個卡式爐,兩灶一起開,又熬出一鍋白的魚湯。
不知道是不是戶外的緣故,食的香氣和熱都顯得特別濃郁。倪裳的胃口也出奇好,一鍋魚湯喝了有大半鍋。
吃完這餐后,天就黑了。兩個人也不想走了,打著燈鉆進了帳篷。
這頂帳篷跟他們在高原上那頂很像,白圓頂,高大寬敞。
那時候,他們兩人一人一只睡袋,距離盡可能地拉遠。現在,充氣床墊和睡袋都是雙人尺寸,大落落擺在中間。
倪裳洗漱后躺進睡袋,看見炎馳拎著個大號的暖爐進來了。
暖爐外表跟家里用的差不多,卻是煤油燈芯的,啟后熱得特別快。沒一會兒,爐頂上面的熱力扇也悠悠轉起來,送出一陣陣暖風。整個帳篷都春意融融。
炎馳拉開睡袋躺到孩邊,一條胳膊摟住:“還冷麼?”
倪裳搖頭,兩手抱上男人的腰,腦袋往他懷里扎。
——還是的人暖爐最暖最好抱。
瞥見為煤油爐留出隙的帳門,又問男人:“這爐子總不能燒一晚上吧,什麼時候關啊?”
炎馳一個翻上來。
“做完就關。”
“哎呀你——”倪裳起脖子躲避男人的親吻,無語又恥。
“你怎麼天就……沒個夠啊!”
自打炎馳決定比賽后,他的訓練,飲食甚至睡眠都愈發自持嚴苛。
只有這檔子事,反而越來越沒節制了……
兩手都抵上男人膛,提醒他:“你明天下午還要飛長途呢!”
炎馳無奈闔了下眼皮:“你也知道我明兒就走了啊。”
大半年見不到吃不著。
以前沒嘗過滋味也就算了。
現在剛開葷,轉頭又要做回和尚。
真他媽要命……
“你等會兒——唔!等下再……”
好不容易讓男人停下作:“人家想跟你先說說話嘛……”
炎馳邊彎了下,了然男需求的差異。
“。”
他重新躺好,把人更地往懷里摁了摁,掌心隔著料,迷背后的伶仃蝴蝶骨。
倪裳滿足揚,腦袋枕上男人結實的大臂,一手又溜進擺,繼續用腹取暖。
“前兩天,我跟我爸媽談了下。”男人的聲線震腔,低醇沉重。
倪裳抬眸看他:“說什麼了?”
炎馳默了半晌,才緩聲:“我發現,我爸媽,尤其我爸,變化大的。”
原以為他們會反對他去比賽,但老兩口都沒有。
“我爸跟我說,我哥沒了之后,他想了很多……”
炎馭孝順,讀了自己不喜歡的專業,早早就替父親分擔家業。
炎嵩逸深覺虧欠大兒子。
——要早知道他的生命只有三十年,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好了。
炎嵩逸說,當初創立“馭馳”,是為了讓家里人更加安逸富足。可某種意義上,這份家業,現在也了他們兩兄弟的一種束縛。
“老頭的意思是,我想干什麼就干什麼去吧。他現在不錯,過幾年干不了就請職業經理人。兒孫自有兒孫福,他不管了,他也要和我媽福去了。”
炎馳頓了下,又說:“其實我也沒想賽一輩子車。再過個五六年吧,我就考慮退役。”
倪裳愣住:“……為什麼啊?”
“賽車手的職業生涯不是很長的麼?我看比賽的年齡上限,都在50歲呢。”
炎馳笑了下:“說是那麼說。運員過了黃金期,各方面就開始走下坡了,傷風險都會高很多。”
“五六年,足夠我好好拼一把的了,不會有什麼憾。”
能夠參加七八季頂級大賽,對于任何車手來說,都是很榮耀的事了。
倪裳抿抿,言又止:“你真的……能甘心麼?”
炎馳了把背后的頭發。
“崽,你為我考慮,我也要為你考慮的。”
“我們要過一輩子的。我總不能等年紀大了,傷病多了,拖著一副爛退役,再拖你一輩子。”
“那我才真會不甘心。”
倪裳心里一熱,立時一灘溫水。
該怎麼形容這樣的覺呢?
——安全都要滿漲出來了。
他將納人生中至關重要的考量里。
他計劃將他們的生命織在一起。
就好像,這輩子都不用再害怕,也不會再孤單了……
“我都想好了。退下來后,我可以把重心轉移到國的車隊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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