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茹正心下狐疑呢,傅錚卻又突然來了。梅茹一怔,忙福了福。
“坐吧。”傅錚淡淡道。
梅茹抬眸向這人,就見他影蕭蕭肅肅的,沾著些外頭的涼意。
傅錚坐在對面,抿扯出一個笑意,對梅茹解釋道:“我下午從宮里回來,本想過來瞧瞧你的,走到外面聽見孟府二姑娘的聲音,就沒進來。”
這話也是,孟蘊蘭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在,傅錚總是不方便見的,梅茹點點頭。
傅錚也不看,只垂眸道:“你在府里悶得慌,就多喊過來,反正府里就你我二人也怪冷清的。”他說著撿起旁邊那本雜書,隨手翻了一翻,恰好翻到那紙信箋。他愣愣看著,面有些怪。
梅茹略微一窘。下午的時候就想起來傅錚應該是見過的,他這幾日正在看這書呢。這會兒梅茹怕他誤會了什麼,忙解釋道:“我瞧上面的字又好看的,所以便收著了。”
傅錚“嗯”了一聲,沒說什麼。
梅茹想了想,順勢問道:“殿下,不知這是何人所寫?我想求一幅字。”梅茹初初看到時就覺得驚艷,早就想求的。
傅錚定定看了一眼,頃,他道:“我去問問。”
他又將那紙信箋夾了回去,擱回枕旁,再沒有多看一眼,他只恨不得永遠都沒有看到過。
……
這日夜里用完飯,梅茹照例要去書房挑燈夜讀。
這兩日開始著手翻譯延昌帝代下來的典籍。那些書很多,書房架子上都堆滿了,還積了不的灰,嗆得人難。傅錚蹙眉打量一番,對梅茹道:“我也略通曉一些,幫你一會兒吧,省的你一個人辛勞。”
梅茹并不想麻煩他的,這會兒略尷尬地拂了拂傅錚垂在側的右臂。這人自從右肩傷,穿得就比尋常人要略厚一些。如今初夏,梅茹已經早早的換上夏衫,傅錚卻還穿著春衫。他的手裹在寬袖之中,顯得格外瘦削。
察覺到的視線,傅錚抬了抬手,自嘲道:“好吧,隨你。”
梅茹忙了小半晌,一抬頭,見傅錚還在自己書房里,一言不發沉著臉在看書。忽然有些忐忑了。傅錚昨天答應不住在院子里的,可他現在也沒有丁點離開的意思,難道他要食言?梅茹心里不安,一連出了好幾個錯,小子上來索擱下筆。
聽到靜,傅錚緩緩抬起眸子。他的眼很黑,著人的時候,總能看穿人的小心思。
梅茹不自在的低下頭。
傅錚默了默,起道:“我回前頭了,你有事便差人來找我。”
聞聽此言,梅茹長舒一口氣,福了福,送傅錚到院子門口。
二人并肩行了一段路,傅錚一直沉默著。垂下的視線里,梅茹的手握在前,他一手就能握住,他很想牽住的,可是,他突然沒了勇氣。他有點不了那人戒備又抗拒的眼神,原先他還能自我安心里是有一點點他的,如今連這份安都沒了。
他真的是沒有臉了。
在他邊,他就很知足了,他還能奢求什麼?日子那麼長,心里總會慢慢有一點點他的。
傅錚道:“夜里還是涼,你回去吧,我走了。”
……
不過新婚,傅錚就沒在梅茹房里過夜,這能算個事兒。知一連數日,王爺都沒有在立雪堂過夜,那真是個不得了的大事了!
意嬋進來著急道:“外頭那些人又在碎呢。”
靜琴輕噓一聲,看了看里間歇晌的梅茹,悄聲道:“仔細被姑娘聽見。”
“還不是替姑娘著急麼?”意嬋快人快語道,“那幫人都說姑娘不得王爺寵,可真是氣人。如今這些話雖讓王爺通通治下去了,可唯獨剩那位怪討厭的,嚼這些個爛舌子,也不怕生瘡!”
意嬋努了努,下一瞬,鄒嬤嬤就進來冷喝道:“王妃跟前這樣胡言語?”
意嬋聲音太大,一時就招惹了這位正主。
意嬋皺了皺眉,冷著臉不搭話,這位是皇后的人,們都惹不起。
鄒嬤嬤端著手,還是斜睨道:“我剛才可是聽得真真的,有人連規矩都不懂了,姑娘來姑娘去的,怕是不將王妃放在眼里。”
“你——!”意嬋跳腳。
靜琴忙使了個眼,想要息事寧人,里面頓時傳來一聲重喝:“好了!”梅茹沒出來,只是冷冷道:“本王妃跟前的人就不勞嬤嬤管束了。”
鄒嬤嬤道:“王妃,奴婢可是奉了皇后的旨意……”
“夠了!”梅茹又是一聲冷喝,“若是論起來嬤嬤也沒什麼規矩,本王妃好好歇晌呢,竟被你給吵醒了,這該怎麼罰?”
鄒嬤嬤吃了虧,忙告罪。
里間梅茹暗暗蹙眉。那鄒嬤嬤是皇后的人,不能太撕破臉,可真是厭煩此人了。恐怕和傅錚不合的事早已經傳到皇后耳子里去了,真是夠不省心的。
心里窩著火,不痛快著呢,這日夜里傅錚回來突然對說,想領去外頭莊子住幾日。
“去莊子做什麼?”梅茹好奇。
傅錚淡淡道:“你不是畏暑麼,山里的莊子涼快一些。”
傅錚說的這一莊子在會覺山的后頭,是真的涼快,前世梅茹最去了。梅茹這會兒一聽就心了,何況府里這些糟心事正煩著呢,不如出去躲幾天清凈。
他們倆沒帶多仆役,輕車從簡。那鄒嬤嬤要跟著去的,傅錚拂了一眼,安排道:“王妃六月初九生辰,府里沒個見過這些世面的,勞煩嬤嬤留在府里辦此事。”
那鄒嬤嬤一愣,頓時笑道:“奴婢定不負王爺、王妃所托,要將這事兒辦得漂漂亮亮的。”
梅茹聽了就覺得慪,對傅錚道:“若是辦,我還不如不過呢,只怕被嘔死。”
見耍小子,模樣蠻蠻的,傅錚這幾日難得笑了,笑意淺淺的,溫溫,跟水一樣。梅茹一怔,就低頭不說話了。傅錚溫言解釋道:“不過是尋個錯,轟出去罷了,省的你煩心。”
聽他為自己打算,梅茹臉一紅,還是低著頭。
那邊廂,傅錚沉默片刻,才對道:“阿茹,前些時日父皇召我進宮,問我要不要去遼東,那邊有些,需要一個人鎮守。我起初舍不得你,沒答應。如今我卻想去了,你我不同寢,這事傳到宮里總是對你不好。我去外頭,你一個人在府里便能自在高興一點。”
這事有些突然,梅茹愣愣的,終于抬起頭。
四目相對,的模樣難得乖巧。傅錚想要一的頭發,蜷了蜷手,他只是代道:“府里若有什麼事,就給我來信,要不就找十一弟商議。”
梅茹還是怔楞,良久,問:“那殿下何時去?要去多久?”
傅錚輕輕笑道:“我想等你過完生辰再去,大概要等明年春天才能回來。”
這事兒還是突然,沉默半晌,梅茹說:“既然殿下要去這麼久,就帶個人去吧。”
“帶個人?”傅錚不解蹙眉。倏地他就通通明白過來,傅錚眸子登時赤紅,像是有什麼砸在心窩子里,他怔了怔,忽然又笑了。這人心里還真是沒半點他呢,讓他帶個人去……愈發顯得他那點心思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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