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向晚沒出聲。
這幅畫上是兩個人,男子面容英俊,笑容溫和,他懷里抱著一個子,子穿著嫁,攬著他的脖子,一雙被遮著,如同魚尾一般垂落地面,看上去比尋常子高上許多。
畫面中,兩人出一種超乎普通夫妻的恩,但詭異的是,畫中子,沒有臉。
“不止這一幅畫。”
溫清看著花向晚認真的神,繼續告知:“他府里所有畫,都沒有這位夫人的臉,而我詢問了當年查辦此案的員,他告訴我,當年二十多尸中,有一尸沒有剖心,那就是這位夫人。而且,這位夫人被發現時,靜靜躺在床上,兵沖進去,一開門,就化作飛灰,消失了。”
“灰?”花向晚扭頭,“道宗的人怎麼說?”
“道宗的人到的太晚,”溫清搖頭,“沒查出什麼來。但我懷疑,當年他們看到的那一所謂‘夫人的尸’,并不是這位夫人,而是巫蠱宗的紙片人,或者是傀儡宗的傀儡。”
花向晚倒也贊這個意見,思忱著:“而畫上人的面容都沒有留下,或許也是因為,這位夫人還用著這張臉,不想讓人看見這張臉。”
“還活著。”
謝長寂總結,花向晚點頭,思索著方才溫清給出的所有信息。
溫清算了算時辰,見時間差不多,收起畫,從乾坤袋中取出尋龍盤。
尋龍盤是一個龍形羅盤,花向晚看見羅盤,出好奇之,忍不住抬眼看溫清:“清,我可以嗎?”
“當然可以。”溫清見花向晚對尋龍盤興趣,主遞過去,“小心,別傷著自己。”
尋龍盤雕刻得極為致,有許多尖銳之,花向晚頗為癡迷看著尋龍盤,緩緩拂過尋龍盤每一寸細節。
得太過認真,龍上有一片逆鱗都未曾注意,逆鱗鋒利劃過指腹,水瞬間流出,滴落在在尋龍盤上。
花向晚作一頓,溫清急急握住的手指,忙道:“怎麼這麼不小心?”
“對不起,”花向晚趕道歉,“我沒注意……”
“到時辰了。”
謝長寂提醒,溫清這才反應過來,現下最重要的就是問路,錯過這個時辰又要等一天。
他放開花向晚的手,也來不及羅盤上的,忙從乾坤袋中取出一滴被靈力包裹的,滴尋龍盤中,隨即口中誦念有詞,閉上眼睛。
謝長寂走到花向晚邊,握住的手,靈力灌之中,花向晚催靈力愈合傷口,轉頭看向旁邊施法的溫清。
謝長寂不說話,他低著頭,用手拂過方才被溫清握過的地方,認認真真,仿佛是在拭什麼臟東西。
等了一會兒,尋龍盤亮起來,藍在羅盤上亮起,了一針,指向一個方向。
這是上山的方向,溫清判斷了一下,確認:“應當是山頂。”
“好,”花向晚點頭,“那我們出發。”
說著,花向晚便率先提步走了出去。
謝長寂和溫清站在山里,兩人心有所,轉頭。
溫清笑了笑:“謝道君不遠千里而來,不知打算何時回去?”
“我與親了。”謝長寂平靜開口,“需要謝長寂一日,我便在一日。”
“那謝道君離開西境之日怕是不遠了。”
溫清走到謝長寂側,低了聲:“不要以為乘人之危,你就可以長久。現下心中最重要那個人,是我。”
謝長寂聞言,漠然抬眼。
花向晚站在山門口,見兩人不出來,揚聲開口:“還不走嗎?”
“來了,”溫清笑起來,“阿晚,等等我。”
說著,溫清跑著去追花向晚。謝長寂回頭,默不作聲看了一眼火堆中燒焦的方帕。
三人確定了方向,便向山上行去。
還和昨日一樣,謝長寂拉著花向晚,擋在前面,旁邊溫清自己抱著琴,他與謝長寂這種常年待在冰雪之地煉的劍修不同,雖說有靈力支撐沒有瑟瑟發抖,但也不太好。
他本想喚兩聲,但回頭看了一眼謝長寂,看見對方神平淡,似乎不任何影響,咬咬牙又直起子,不想輸他半點。
三人走了大半日,眼看著到了黃昏,花向晚約又聽見歌聲傳來。
這次警戒起來,頓住步子,扭頭看向周遭:“聽。”
“歌聲。”
溫清也抬頭,這次歌聲不太一樣,溫清仔細辨別片刻,周邊地面突然起來。
謝長寂握著花向晚的手,轉頭掃了一圈周遭,平靜從乾坤袋中取了一把劍。
這劍是昨夜花向晚從乾坤袋中翻出來的,他便收了起來,此刻倒派上用場。
“。”
地面震越來越大,溫清瞬間回頭,激道:“今夜它的聲音是用來的!”
話音剛落,就聽一聲狼嚎,隨即一頭巨狼猛地撲過來,謝長寂抬手一劍斬開旁邊巨狼,花向晚抬手一甩,將小白扔了出來,小白瞬間變大一口咬在旁邊一頭狼脖子上甩開!
“走!”
溫清拔出琴中劍砍開一頭狼,轉大喚:“太多了,殺不完的,走!”
花向晚應聲,謝長寂和小白一左一右護著,往著山上沖。
溫清跟在后,花向晚回頭看了他一眼,他立刻出聲:“別管我,跑!”
三人一虎悶著頭往上沖,周邊野如,仿佛是整個神山脈的野都被召集過來。
花向晚被謝長寂和小白護得嚴嚴實實,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謝長寂神平淡,拽著一路往上,一直殺到深夜,三人面前出現一座高崖,高崖上約有一道威在上方,與各大宗門測試弟子的登仙梯極為相似,這種地方,通常越往上,威越甚。
但三人也沒什麼其他出路,謝長寂砍殺著追上來的猛,吩咐花向晚:“你先上。”
花向晚毫不猶豫,收起小白,轉頭同溫清一起晚上爬去。
謝長寂見他們爬出一段距離,這才轉頭往上,跟了上去。
他作比兩個法修敏捷得多,很快追上花向晚,但他沒有往前,跟在花向晚后,隨時斬殺著追上來的野。
只是三人越往上,越覺有種無形的力下來,下方野似也察覺,追了沒一段距離,便停了下來。
爬到中段,花向晚便開始覺得吃力,溫清臉發白,謝長寂也有些不適。
這種地方,修為越高,承越大,任何人來都沒有例外。
三人好似拖著千鈞,艱難一點一點往上移。
謝長寂和溫清還好,有靈力運轉,至還不太冷。
而花向晚沒有靈力,很快上就結了冰。
但也沒說話,低低著氣,謝長寂轉頭看,又抬頭看了看上方距離,等花向晚爬過中段,他便出一只手去,覆在手背上。
花向晚兩只手都抓著峭石,謝長寂如果用力,一塊石頭承載兩人重量,便十分危險,所以他只是在手背上,可這樣一來,他就只有一只手能抓住懸崖。
靈力暖暖流過,瞬間融化了上冰雪,花向晚木木察覺變化,轉頭看去,便發現謝長寂把五手指都摳了崖壁。
暖和起來,威似乎也小了許多,應當是謝長寂幫分擔了一部分。
可這樣一來,作為懲罰,謝長寂往往需要加倍承擔力,他或許爬不到崖頂,就會理解。
“放手。”
花向晚息出聲,謝長寂卻只提醒:“往上。”
兩人僵持著,過了片刻,謝長寂抬眼,再次重復:“往上爬。”
是犟不過他,過去就是。
花向晚咬咬牙,只能加快速度,盡力更快一些。
三人爬了半夜,等到最后,每一寸都挪得十分艱難。
花向晚還好,謝長寂卻明顯已盡力竭,面上帶了些許蒼白。
等爬到最后,花向晚息著:“我先上去。”
謝長寂點點頭,知道自己這時已經只是拖累,他放開手,花向晚提了一口氣,咬牙往上一翻,便躍上崖頂平臺。
然而也就是這一剎,一只巨鷹突然卷起狂風而過,朝著崖壁狠狠一啄!
崖壁瞬間碎裂,謝長寂和溫清同時失去依仗,墜落而下。
周邊雪山震,如同龍行地面,滾滾白雪從上方傾覆而來。
兩人同時朝花向晚手,溫清驚呼出聲:“阿晚!”
花向晚幾乎是毫不遲疑,上前一撲,猛地抓住溫清的手。
謝長寂瞬間睜大眼睛,一時竟是什麼都忘了,直直墜落而下。
他看見雪山崩塌,大雪鋪天蓋地而來,花向晚似乎是想往前沖,溫清一把抓住。
“他是渡劫期,你慌什麼!”
溫清激出聲,拖著花向晚往后方山奔去:“雪崩了,快走!”
兩人消失在視線。
謝長寂愣愣看著。
周邊風聲呼嘯,他整個人都失去了力氣,一瞬之間,他覺自己和百年前的晚晚重合。
下群宛如當年邪魔,他們貪婪看著神明墜落。
他整個人彈不得,眼前畫面反復切換,高臺上那個轉離開的人,好像當年的自己。
原來這麼疼啊……
他狠狠砸地面那一瞬,大雪轟然而下,淹沒一切,他被埋葬在黑暗里,無比清晰意識到。
原來,無論什麼理由,無論多借口。
被放棄那個人,這麼疼啊。
他的晚晚當年,應當比他,疼好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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