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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鬢添香》 第91章 第 91 章

 整個叛軍再次陷了群龍無首的慌之中。剩余的殘兵敗將,再次起營一路北逃,潰散得不樣子。

 大魏兵馬如此一路乘勝追擊,輕而易舉地又收復了數城。趙棟給陛下呈送捷報,都寫得有些手腕子酸

 當大軍屢屢得勝的消息傳來,整個梁州的張氣氛也為之一散,八百里加急捷報頻傳。

 而京城陛下書房的龍案上,也是頗為熱鬧。

 一方面是北方幾州的捷報頻傳,趙棟不斷向京城呈報著收復郡縣的捷報,讓陛下龍大悅

 另一方面,居然有兩三封奏折,上書彈劾趙棟包庇韓臨風勾結曹盛叛黨,侵吞銀兩,中飽私囊。

 奏折剛剛呈遞上來時,陛下先是拿起捷報看了又看。然后又看了一眼彈劾的奏折,便命人宣兩位皇子書房面圣,

 他先是讓太監宣讀了前線的捷報,還不等兩位皇子相賀,又拿著那彈劾趙棟的奏折,給了兩位皇子看。

 九皇子看了幾眼之后,差點笑出聲來:這都是哪跟哪啊?雖然韓臨風那廝是扶不起的阿斗,可能見錢眼開,干出被反賊曹盛收買的勾當。

 可是駙馬爺趙棟的為人,滿朝員最是清楚,他挨不上這等臟污事

 不過趙棟雖然不跟王家站隊,也不是瑞王陣營的人。

 老九瑞王覺得自己犯不著給趙棟他們說,又不知父王是何意思,便試探道:“既然前營的督軍巡使如此言詞鑿鑿,不妨細細查一查。”

 陛下又問六皇子:“你的意思呢?”

 六皇子看了這奏折的容時,反映卻是跟九皇子截然相反,整個人的后脊梁都開始莫名竄冷汗。

 他的腦子里,對韓臨風其人,一直有些模模糊糊,又說不清楚的懷疑。

 如今再看這奏折,一個念頭再次猛然竄跳上來——如果當初劫獄之人就是韓臨風呢?

 如果他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麼無所事事的紈绔子弟呢?

 若是這樣,便可以解釋,為何自己設置了重重阻礙,韓臨風還是能將糧食送到嘉勇州,以至于王昀沒有借口撤軍,損兵折將。

 此人就是個扮豬吃老虎的狠角啊!

 想到這,六皇子都顧不得額頭的冷汗,連忙跟父王秉承:“依著兒臣之見,這里定是牽扯著通敵的大案。這個韓臨風深藏不,兒臣老早就懷疑他曾經營救過反賊曹盛,是反賊的同黨!”

 可惜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他九弟已經殿前失態,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六哥,你也太能順著桿子往上爬了吧?不就是人家趙將軍打了幾場勝仗,這長溪王家人就坐不住了,請托您好好打人家趙將軍?好歹他也是你的親姐夫,難道就這麼不顧誼,編排這樣的臟水往他的頭上潑?”

 那個韓臨風是個什麼狗德行,滿京城的人誰不知道?他吃喝嫖賭倒是樣樣通,可是勾結反賊,還在獄中營救曹盛?

 可能耐死那小子了!

 六哥不去上茶樓說書,都可惜了這張能編的

 六皇子恒山王怎麼能允許弟弟在父王前這般污蔑自己?當下氣得也是臉漲紅:“你懂個屁!”

 魏惠帝也不信這話,不過他更看不慣兩兄弟在書房里像三歲小兒一般吵

 所以他沉下臉道:“你們倆都大了,也各自立府家了。難道還需得朕像小時那般,罰你們抄寫皇家訓誡?”

 兩個皇子一聽,紛紛誠惶誠恐地向父王請罪。

 魏惠帝見二人不再斗,便道:“有人寫信,檢舉說遷西糧草營有反賊曹盛進獻的銀子,還有人說,曾經看到了曹盛出現在梁州。無風不起浪,朕會派人查明此事……不過趙棟此番前往北地,能旗開得勝,扭轉頹勢,實在是功勞甚大,這個時候去查趙棟包庇屬下,有些不合適吧?”

 六皇子神一凜,心知父王還是聽進了老九的話,提醒自己莫要為了勾心斗角,打功臣。

 現在趙棟的捷報頻傳,陛下心頭正喜,自然不好這個時候掃他的興致。

 六皇子只能連連稱是,開口道:”既然是告發遷西糧草營,那自然是韓臨風的錯,這事還請父王給兒臣來辦,兒臣心里有數,一定不會牽連趙將軍,影響了前線的大計。”

 魏惠帝看老六懂了自己的意思,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后道:“算起來,若是當年圣德先帝沒有被俘,他韓臨風才是正統的皇家子嗣……坐在這個位置上的,本該就是北鎮這一支……你查案子的時候,注意分寸,顧忌些皇家面,盡量低調些。朕不希落得同宗相殘的名聲……”

 他這話,并非要寬容了韓臨風,而是示意兒子,若真有此事,當斬草除,卻不可大干戈。

 畢竟要讓一個人消失,暴斃的方式有很多種,如何保全皇家的面,就看老六自己的把握了。

 做這類事,老六還是比老九擅長些。

 六皇子自然對父王的話心領神會。

 當出了父王的書房,六皇子立刻揮手來人:“此番陛下派人去巡查遷西糧草營,可不能韓臨風有湮滅證據的機會,快去飛鴿傳書,從今日起,韓臨風的左右,都要安排上眼線,嚴追查他的一舉一。”

 來人得令,立刻前去布置去了。

 此時一陣涼風襲來,六皇子眼宮宇一角有些昏暗的天空,他在費力回想著自己一直忽略的那人的樣子,卻發現,不過只隔了數月,卻有些想不起韓臨風的樣貌。

 那人的眉眼總是掩蓋在厚厚水下,讓人看不真切……

 再說梁州城里的眷,一直迫切等著前線傳遞而來的消息。漁公主等得心焦的時候,就有些想求菩薩拜神。

 于是約了落云一起前往寺廟祈求平安符。

 落云知道,自從遷西糧草營打了個漂亮的防守戰之后,韓臨風就跟隨趙棟營,協同一起追攆叛軍去了。

 人在陣前,自然不能像以前似的隨時傳遞書信。這幾夜,也睡不好覺,心懸著陣前的形。

 所以公主一提議,便欣然同意,備下馬車,去梁州附近的廟庵里求個心安。

 可是剛出門等公主的功夫,那巷子口便過來個要飯婆子,要湊到門前說話。

 侍衛立刻攔住了:“站住!這是北鎮王府,不容閑雜人等靠近。”

 那乞丐臉上都是臟污,也看不清年齡,可是一開口,聽說話的聲音倒像是不大:“我是來找北鎮世子韓臨風的!”

 說話中氣十足,帶著一莽勁兒。

 正要上馬車的蘇落云聽見了,不由得轉頭打量著這個乞丐:“你是何人?找世子何事?”

 那乞丐看到了蘇落云,眼睛不由得一亮:“我在惠城見過你,你是韓臨風的老婆!”

 蘇落云仔細看看,并不認得。可是就在這時,被韓臨風留下來保護王府安全的慶卻往前走了一步。

 那乞丐看到慶,登時歡喜地了出來:“慶大哥,是我,我是曹佩兒!”

 曹佩兒并不知道慶份,只知道他姓慶。當初一路護送著自己和爹娘南歸的人。

 看到他,曹佩兒長舒一口氣,覺得自己找對地方里。

 慶也是一愣,終于在曹佩兒滿臉的臟污里認出了:“你……怎麼來了這里?”

 一旁的落云卻立刻反應了過來:這個子竟然是曹佩兒?是叛軍頭領之,一會不能讓公主看見!

 想到這,當即吩咐慶將曹佩兒帶走,不要王府,先租個院子安置了

 慶心領神會。

 等落云陪著公主從廟庵回來后,慶也將曹佩兒那邊的消息告知給了

 當聽說曹佩兒居然將裘振的腦袋割掉,用石灰裹著帶在邊時,落云又是倒吸了一口冷氣——原來那曹姑娘當時拿的包裹里……是那個東西。

 慶也心有余悸地脖子。

 當初這位曹姑娘犯花癡病的時候,曹先生還曾問他可曾娶妻,有沒有意做他的婿?他指著將曹佩兒快些嫁人,止了的花癡念頭!

 幸好慶老家定了親,連連擺手拒絕,不然的話,娶個如此手黑心狠的人……真的隨時隨地要在睡夢里掉腦袋啊!

 那人頭已經被慶再次用石灰包裹,裝到了一個木匣子里。沒想到,落云卻表示要看看。

 慶再次驚異地看著世子妃,小心道:“您……不怕?”

 蘇落云道:“現在臨風在陣前,我們不能給他拖后。我復明后第一眼便看到了裘振,若人頭是假的,我也能辨出來?”

 慶懂了,世子妃這是怕曹佩兒有詐,才要親自求證。

 于是他拿來了木匣子,又再三提醒了世子妃,這人頭可怕后,才開了匣子。

 ……嗯……

 匣子開的那一刻,的確是有沖擊力,記憶里俊邪魅的男人,竟然臉上滿是扭曲傷疤……加上沾滿了石灰,臉上灰白,的確可怖極了。

 落云努力穩住心神,定睛看他的眼角還有下記得當初在惠城看時,這兩地方是有痦子的。

 這麼一找,果真如此,看來此人確鑿是裘振無疑。

 落云又仔細看了一會,這才捂住鼻子,示意慶關上匣子,然后道:“趕將這人頭給世子送去,如今前線打得焦灼,可叛軍那邊始終沒有傳出裘振遇刺的消息,若是世子知道了,應該大有裨益。

 慶如今看這些后宅子,心里滿是懼意——別看一個個平日都是弱弱的,可是表象的弱下,說不定是想象不到的狠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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