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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金枝》 第38章 墜子

 皇帝著手上的扳指,沉了片刻,只道:“畢竟是朕一母同胞的親弟,朕又何嘗想真的傷了他呢,只不過是關進慎刑司讓他吃吃苦頭,長長記罷了。他險些將人當眾掐死,旁邊還站著好幾位皇親國戚,若是什麼都不罰豈不是人背后議論朕有失公允?母后對五弟又過于溺了些,若是完全,只怕是又不了了之。”

 白世吾聽了他的話,慢慢放下了心來:“陛下說的是。”

 “朕原本想關他個十日的,既然舅舅來了,那今日便放他出去吧。”皇帝說道,剛說完,沉了片刻,似是又有些苦惱地嘆了口氣,“不過五弟年紀小,萬壽宮里的太監們總是引著他玩鬧,前些日子甚至連尚書房都不去了,朕又生怕他回去后又被帶的忘了教訓。朕曾經當面和母親提過一,但反遭了訓斥,若是再提,恐傷了母子分。”

 白世吾聞言亦是皺了眉,捂住咳了咳:“陛下若是不方便,那不妨老臣走一趟,總歸太后還是愿意聽老臣這把老骨頭說幾句話的。”

 “那便有勞舅父了。”皇帝拉住了他的手,一臉懇切。

 白世吾心事重重,便也沒再太極殿多待,告了禮后轉朝著萬壽宮走去。

 他走的慢,等到了太極殿的時候,五皇子已經放了回去。

 眼看著五皇子全胳膊全的,上連個皮傷都沒有,和梁保那日夜半闖了他的府邸所言大相徑庭。

 顯然,皇帝本就沒發現這龍轉的一遭,白世吾瞇了瞇眼,再瞧見五皇子對著梁保言聽計從的樣子,不由得怒上心頭,快步朝門里走了進去。

 梁保一見來人,立馬諂笑著迎了上去,可他剛走進,諂的話還開口,臉上便忽然挨了重重的一掌,扇的他腦袋嗡嗡作響,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太保!”五皇子見狀,驚呼了一聲便要去扶。

 可他剛邁出一步,便被白世吾厲聲訓斥了一句:“回去!”

 “舅父!”五皇子瞪著眼看他,“你為什麼要打太保?”

 白世吾一見他竟敢頂撞自己,氣得一手便要打下去,可剛抬起手,想起他如今的份又生生落了下去,忍著鐵青的臉說道:“一個無的太監,竟敢不顧尊卑和一個皇子拉拉扯扯,臣不過是讓他明白自己的份罷了。五皇子,您是皇子,也要時刻謹記自己的份,萬不能被這些下賤的東西牽著鼻子走!”

 “太監有什麼不好,我就是喜歡和太監玩!”

 五皇子眉一豎,完全不聽他的話。

 白世吾聽著他的話氣的連胡子都在發抖,又忍不住涌上一悲涼,指著他手指都在抖。

 最后還是梁保撐著站起來,好言相勸了一句,五皇子才不不愿地進了門去。

 白世吾瞧著五皇子對他言聽計從的樣子,怒氣上頭一手,又是一掌,打的他剛剛爬起來的子又跌了下去。

 “什麼東西,不過是個服侍人的連都沒有的腌臜玩意,你還真把自己當個人了?竟敢教唆五皇子,把他養這幅樣子!”白世吾指著他,一臉怒不可遏,“梁國早就亡了,墳崗上草都長的一人深了,你還把自己當亡國脈呢,竟想借著太后的手來挑撥我和皇帝的關系?哼,我告訴你,你下次再敢耍這種把戲,我就送你下去跟梁國的那些孽種好好團聚!”

 他是武夫出,兩掌下來,梁保被打的暈頭轉向,眼冒金星,扶著墻站了好一會兒才歇過來,爬過去匍匐在他的腳邊賠著笑:“國舅爺饒命,奴才絕不敢有這份心思,是太后娘娘的囑咐,您要是不信,大可去問太后娘娘!”

 “太后?”

 太后還不是聽他的話?白世吾重重咳了一聲,但有些話不好當面說出來,便只是踹了他一腳,才神不善地推門進去。

 等人進去后,梁保恭順的神忽然了下來,吐出了里被扇出來的,盯著那老邁的背影像一條毒蛇冷笑著。

 裝什麼忠臣良將?他若真的是忠臣,當初便不會把他安排進宮里,更不會龍轉,塞了一個假皇子上來。不過是還沒撕破臉罷了,等皇帝一旦不把后位給白家,或是發現了當年的事,他那時候怕是會出另一幅面目吧……

 母子反目,舅甥相殺,到時候他再把那個雜.種的份揭出來,這大縉就徹底完了!

 多好啊,他上的有些快意,這些惡心的蕭家人,如果不是他們,他又何至于淪落到這種地步?

 如果不是姓蕭的,大梁不會被滅,他的母親也不會在懷有孕的時候被搶。

 明明是同一個母親,可他一出生便被送到了宮外,艱難地求生,他一母的弟弟卻了這天下的主人!

 這是什麼道理呢?這天下合該是他的,就算閹人做不了皇帝,他也要把這皇宮徹底攪渾!

 梁保扶著墻站了起來,眼神里滿是憤恨。

 *

 自那日之后,萬壽宮安靜了不嘉的也已經大好,可皇帝卻像忘了還有個宮殿似的,決口不提讓回去的事。

 嘉不知道以他的敏銳是不是覺察到了什麼,也不敢多加爭辯,只好就這麼不清不楚地被養在殿里。

 一開始還想用沒帶東西來搪塞,可很快,殿里便陸陸續續送來了所有需要的東西,連都準備的格外妥帖,找不到任何回去的借口。

 這些服做工湛,布料上乘,首飾也異常華麗,連食的口味都無比和的心意,但越是這樣,這種無不在的便越讓害怕,害怕會適應這種致圈養的生活,被磨滅了意志。

 于是拒絕任何一件,仍是穿著落水前的舊

 一連兩日都是如此,皇帝微微皺了眉,卻沒有對發火,而是來了服侍的宮嚴厲地斥責了一番。

 “朕讓尚局送來的那些服呢,為什麼不服侍公主換上?”

 那宮被他斥的渾發抖,跪在地上格外可憐。

 眼見著要哭出來了,無奈之下嘉還是站了出來,擋在了面前開口道:“是我自己不想換,不關的事。”

 “不想換,為什麼?”

 皇帝扯了扯洗的快發白了的舊,眉眼間滿是不悅。

 嘉抿了抿,低著頭道:“反正都待在殿里,又無需出去,換了給誰看?”

 聲音并不大,但莫名有一哀婉的味道

 給誰看?他不是人麼?

 皇帝冷聲刺道:“你把朕當什麼了?”

 嘉卻別過了頭,在他面前穿不穿服,穿什麼服還有必要嗎?反正他想要就要,隨時隨地都能把個干凈。

 皇帝看懂了的意思,目一頓,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咳,昨日小日子剛結束,他是過分了些。

 眼看著大概是被氣到了,皇帝也沒有多言,只是冷冷地丟下一句“不識好歹”便也不再管

 直到又過了兩日太后要辦百花宴的消息傳了出來,也給遞了帖子,消息輾轉傳到了太極殿的時候,已是當天上午。

 若換做往常,嘉定然是不想去的,但一想到去了之后說不定能重回猗蘭殿,還是答應了。

 皇帝聽到的決定,倒也沒有阻攔,只是看到今日赴宴仍是這麼打扮的時候不有些惱火。

 平時傲氣也就算了,這種貴云集的場合,若是穿著這服去,定然會被指指點點。

 于是皇帝也不管是不是愿意,徑直起了,打開了櫥扯了幾件扔過去:“選一件,不要丟了皇家的面,省的讓人以為是朕苛待了你。”

 嘉接到消息的時候本就晚,這會兒眼看著日頭已經升高了,也不想跟他再僵持,隨手拿了一件竹影碧的齊走到了屏風后。

 只是這服看著中規中矩,但剪裁上卻別有一番心思,嘉換上后才發覺口涼涼的,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轉出去。

 大縉風氣沒有那麼拘束,尤其是天氣漸漸回暖的時候,這種袒領的襦們的歡迎。

 嚴格來說,尚局里的制還要更收斂一些,可大約知道這是給皇帝的“寵婢”做的,因此不像平常,袒的程度比之宮外也無不及,加之形窈窕,更是越發招人眼。

 是以當從屏風后半遮半掩著出去的時候,皇帝原本正在批奏折的手都頓了頓,眼神盯了片刻才緩緩移開,啪的一下放下了筆,冷聲問:“你就打算這麼出去?”

 嘉本打算換一件的,可一聽到他這不善的語氣,卻忽然有些生氣。

 換上的也是他,現在換好了又不許出去,這是什麼道理?

 泥人都有三分,更別提被關在這里憋了這麼久,當下臉一揚賭氣地開口:“不可以嗎?”

 杏臉桃腮,雪烏發,帶著幾分久違的朝氣。

 一眼瞪過來,皇帝不但不生氣,反倒間微微發,端著茶杯抿了一口,才似有所思地開口道:“朕又沒說不行,只是……你脖子上好像還差了個東西。”

 差什麼?

 嘉低頭看了一眼,發現能穿的都穿了,并不差什麼。

 皇帝卻沒再開口,而是起從匣子里翻檢了一番,最后挑了個七寶瓔珞出來,朝看了一眼:“過來,把這個戴上。”

 原來是個頸飾。

 事到如今,嘉騎虎難下,再退后倒顯得是太小氣一樣,只好著頭皮走了過去。

 “坐過來,朕會吃了你嗎?”皇帝看著半遮半掩一臉警惕的樣子,邊勾了一笑意。

 天已經不早了,嘉也不想忸怩,干脆抿著坐到了他膝上。

 皇帝著瓔珞的兩端,雙手從兩邊環住了的脖頸,微微低著頭,熱氣噴薄在的脖頸,所過之不自覺的便泛了紅。

 嘉不想讓他發現窘態,微微咬住,別過了頭催促道:“快點,快開宴了。”

 皇帝一低頭便看見了的手心的抓著擺,無聲地笑了笑,而后一臉認真地扣著繩扣:“馬上。”

 脖頸上一涼,瓔珞終于掛了上去,嘉立馬便要起

 可剛離一點,又被他按了下去:“別,墜子有點。”

 用細鏈子墜著的寶石涼涼的的皮嘉低頭看了一眼,微紅著臉捂住,小聲地說:“我自己來。”

 皇帝嗯了一聲,可手上卻全然不是那麼回事,看著越解越,最后直接拿掉了的手,親自低著頭幫解著。

 紅寶石墜子終于完全解開,一顆鴿紅的大寶石墜在了,就像一紅日從雪山里躍出了一樣,分外惹眼。

 嘉有些不好意思,手擋了擋:“會不會太過惹眼?”

 “不會。”

 只是不能落別人的眼。

 皇帝盯著看了片刻,像是被蠱了一般,忽然抬手捉住那寶石輕輕吻住。

 嘉一驚,連忙推著他的頭,然而掙扯間那本就系的不嚴實的瓔珞叮叮咚咚的落了下來,沒了寶石的遮擋,他更加毫無阻隔地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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