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書長眼睛一亮,眉頭也微微上揚,臉上的皺紋慢慢舒展開,笑容就愈發燦爛起來,暗想這小夥子倒不貪功,還知道把榮譽讓給領導,這份心還真是寬廣,孺子可教啊。
他並不知道,在這件事上,王思宇剛剛是經過深思慮的,作為一個剛剛參加工作一年多的小科員,就算立下再大的功勞又有什麼用?榮譽理應屬於領導的,隻有讓出這份榮譽來,才會得到領導的賞識,這個道理其實很簡單,隻是事到臨頭,很多人不舍得而已,舍得舍得,沒有舍,又怎麼會有得?
“這件事你還跟別人提過沒有?”周書長端著茶杯思慮了半天,才又輕描淡寫地拋出這句話。
“沒提過,我剛回來就馬上向書長匯報,請書長放心。”王思宇趕忙回答,他刻意把最後一句話說得很重。
周書長當然清楚這是王思宇在表態,就微笑著放下茶杯,從容不迫地從煙盒裡出兩大中華,丟給王思宇一,隨後夾起另一,點著火後深吸了兩口,才神莊重地著王思宇道:“是啊,有些況很複雜,牽扯到市委重要領導的傳言,不能輕信,更不能四傳播,至於方臺長那邊,我的意見還是要繼續把工作做扎實了,防止出現反覆,我們既然是來滅火的,就要滅得乾淨,滅得徹底,要不留患,更要嚴防死灰複燃。”
王思宇忙點頭,心想書長的水平就是高,考慮問題更全面些,當然,他也清楚周書長實際上是在暗示,讓他繼續保守住這個,不要講出去,看來周書長也要利用這件事做些文章。
想到這裡,他就又主上去給周書長的茶杯裡添上水,並沒有毫居功自傲的輕慢,周書長臉上的笑意就更濃了,簡單問了幾個關於王思宇的工作生活問題,在得知王思宇自小沒有父親,母親又在去年得病逝世後,就歎了幾句,說了些勸的話,過了幾分鍾後,就將子向後一仰,靠在沙發上打了個哈欠。
王思宇趕忙起告辭, 周書長居然從椅子上站起來,親自將他送到門口,出那隻寬厚的手掌用力地和他握了一下,看似漫不經心地低聲道:“小王啊,你很不錯,好好乾!”
王思宇不怦然心,他當然知道,這句話從一位市委常委裡說出來是什麼份量,他怕驚其他房間的人,也就沒有回話,而是迅速離開。
他這個舉無疑又給自己加了分,周書長向來以為老要張狂要穩,他並不太喜歡時下個張揚的年輕人,所以王思宇今天的表現,讓他非常欣賞,這個小夥子能乾,沉穩,低調,懂得分寸,的確是個可造之材。
輕輕關上房門,他抱著雙肩在屋裡轉了幾圈,隨即苦笑著自言自語道:“沒想到媛媛這孩子看人倒真準的,可惜了啊,我當初一時不慎,犯了大錯,搞得現在跟親生兒像仇人一樣,真不應該啊……”
王思宇回到房間,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後打開燈,把畫板抱過來,小心翼翼地將陳雪瀅的素描像揭下來,在前,這才又躺下,迷迷糊糊中,腦子裡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斷章》中的詩句來: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雪瀅師母啊,你裝飾了我的夢,今夜,誰又在裝飾你的夢呢?
而此刻城中某的高樓之上,一間裝修豪華的房間裡,關著燈,陳雪瀅披著一襲輕紗,正端著盞熱茶,赤腳站在明亮厚實的落地玻璃前,仰頭著天空中一明月發呆,如水的月華,靜靜地傾瀉在孤寂的前,微微流淌,而背後的臥室裡,鼾聲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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